“只做一点,不做多,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就好。”
沈鸢伸手抚平秦赫紧拧的眉头,显然是决心已定。
“兹事体大,需得禀明陛下。”秦赫依然忧心忡忡。
“不可!”沈鸢断然拒绝。
“若陛下提前知道,必定会索要秘方,届时局势会不可控的。我做此物,初衷是为救人,而非杀生和挑起战乱。”
秦赫表情凝重,“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区别?陛下一样会开口索要秘方的。届时你打算抗旨不遵吗?”
沈鸢正色道:“能拖一日是一日。只要陛下想得到火药配方,他就永远需要我这个人,只要他需要我,我就不会有危险。何况我的身后不是还有你们吗?陛下哪怕是念在秦家世代忠君的情份上,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秦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帝心难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沈鸢俏皮地眨了眨眼,“可陛下焉知,我的脑子里难道除了煅铁之术和火药配方之外,就没有更厉害的东西吗?为了大雍的千秋大业,陛下不会行那等杀鸡取卵之举的。”
秦赫微愣,无奈苦笑,“你倒是想得乐观。”
沈鸢两手一摊,“我一个内宅妇人,又不考取举名,建功立业,只想相夫教子,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平安过活。至于我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又不会著书立册,更不会传于子孙,待你我百年之后,它们也会尘封入土,陛下有何好担心的?”
“帝心多疑,不是你我说什么,陛下便会全信的。”
沈鸢撇撇嘴,玩笑道:“他不信,咱也没办法呀,总不能为了守住这些所谓的秘密,陛下就要将秦家上下杀之灭口吧?”
秦赫垂眸,静默不语,可他的表情告诉了沈鸢答案。
她浑身一颤,犹如被一盆冷水从头灌下,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自嘲一笑,沈鸢顿时兴致缺缺,“差点忘了这是皇权社会,不是法治社会。算了,不瞎操心了,一切听天由命吧!反正前世没有火药出现,这一场战也是能打赢的。”
秦赫心中大震,继而面露沉痛。
是啊,此战大雍最后的确是赢了,却也只是惨胜。
两国交战之时,北域和南夷趁虚而入,骚扰大雍的南北边疆,从而牵制住了战局,导致剑门关孤立无援,最终城破人亡。
近二十万剑门关守军十不存一,只逃余数千人;永王府被屠戮一空,江东几成了一个废墟,陵安十万百姓被坑杀,流离失所者数十万。
而他的父亲文信侯虽侥幸得归,付出的代价却是半只手臂。
这一战打得大雍元气大伤,此后南边叛军开始作乱,陛下殚精竭虑,导致重病缠身,几位皇子借机展开夺嫡混战,大雍自此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
前世他助六皇子登基之时,大雍已是风雨飘摇之际,不知他死后,卫氏的江山还存留了多少年?总归是穷途末路之相。
一切的祸因,皆起源于此次战乱。
“你怎么了?”沈鸢见丈夫面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不由担心问道。
秦赫伸手抱住她,紧闭的眼眸再眼开,已是一片决然。
“鸢儿,听你的,做吧,哪怕最后陛下当真不容秦家,也虽死无憾。”
“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秦赫将前世的战况说与了沈鸢听,她花容失色,喃喃道:“这就是战争吗?”
作为原书的读者,她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自然无法体会战乱之苦,可秦赫是亲历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战造成的深远影响。
“国将不国,民焉能存?”
沈鸢脑海里闪过了这八个大字,心中凛然又有想哭的冲动。
“那便听你的,放手一搏吧。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沈鸢抹了抹不知何时冒出的泪花,与秦赫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