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重大消息,即便秦赫不说,身为内宅妇孺的沈鸢亦从外界有所听闻,可见民间对立储之事也十分关注。
乾元帝共有八子五女,宋皇后嫡出的皇子就一个,偏偏二皇子最先被封慎王,其在朝中最大的支撑安国公府又倒台了,怎么看都像是那个被提前淘汰出局的。
剩下的七位皇子,大皇子齐王是德贵妃所出,外祖家忠毅侯府掌一方兵权,正妃则是国子监掌院之女,兵权在手,亦有清流一派执掌朝廷喉舌,赢面很大。
三皇子魏王与七皇子乃一母同胞,均为贤妃所出,外祖家骠骑大将军府,常年镇守北疆,三十万兵马在手,单是这一点魏王便远胜于其他皇子。
四皇子燕王,生母良妃,外祖家永昌伯府海氏,掌大雍之漕运,最大的优势便是财大气粗,另有太尉府暗中支持,也是储君的有力竞争者。
至于五皇子楚王,生母景嫔,出身不过五品知州府,他本人亦相对平庸,在朝中几无支持,夺嫡之争可以说是毫无希望。
至于剩下的三位皇子,六皇子七岁,七皇子五岁,八皇子才堪堪三岁,目前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暂且不列入储君侯选名单中。
沈鸢将众位皇子的情况在脑中仔细扒拉了一遍,暗叹原文中“乾元之年”的至暗时刻即将到来。
自古夺嫡之路,哪一条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世家贵胄被碾落成泥,又有多少人乘势而起,傲立枝头。
秦家作为乾元帝的心腹权臣,势必被裹挟其中,上一世落得满门抄斩,这一世有她与秦赫在,势必要护着秦家全身而退。
在一片暗潮汹涌中,秦家迎来了一件喜事。
二少奶奶姚氏有喜了。
继诞下嫡长女秦知意之后,时隔五年,姚氏再度怀上,最激动的却是二房主母蒋氏,心心念念盼着长媳这一胎务必要是个小孙子。
董姨娘这一日带着女儿出府游玩,去时高高兴兴,回时面色却有些不对。
下人们以为主子是累着了,并未在意,董氏在屋里头看着不知何时塞进女儿荷包里的字条,俏脸渐渐白了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躲过去了,原来竟还是躲不过。
字条上只写着一列生辰八字,董姨娘熟读于心,那正是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
对方这是拿女儿的性命威胁自己,若敢背叛主子和组织,女儿秦知璃恐遭毒手。
董姨娘心乱如麻,不知这伙人又找上自己,想要自己做什么。
如坐针毡了三五日,董姨娘终又出了府,去了未嫁前经常光顾的一家绣品制衣铺子。
在密室中,她见到了那个令人畏惧的“林掌柜”,对方一见着董姨娘便露出了一个令人颤栗的狞笑。
“哟……这不是我们的思燕姑娘吗?听说你在文信侯府的这个姨娘当得很舒坦啊?是不是乐而忘返,连主子是谁都不记得了?”
董姨娘的身体微微颤抖,哀求道:“林掌柜,主子的恩德妾身自不敢忘,此生愿立长生牌,日日为主子祈福。如今妾身只想过安稳日子,林掌柜可否念在从前思燕为门内付出良多的情份上,放我归去?”
“呵呵……”林掌柜嗤笑一声,“思燕姑娘,我看你是做姨娘做糊涂了吧?进了我‘朱槿楼’,你的生死便是主子的,要么活,要么死,没有全身而退这一说。”
董姨娘凄惶一笑,“主子的规矩妾身都懂,思燕愿还主子一命,以了恩情。只是希望林掌柜能够通融一二,放过妾身的女儿,她才一岁多,什么都不懂。”
林掌柜冰冷地摇头,“看来思燕姑娘还是不够了解咱们的主子啊……你何曾见过他心慈手软?敢叛离‘永昌门’者杀无赦,诛三族。思燕姑娘,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
董姨娘面露绝望,挣扎片刻之后,哑声道:“主子这回想让我做什么?”
“思燕姑娘,这就对了嘛,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
林掌柜嘿嘿阴笑几声,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接着附耳在董姨娘颈侧低语了一阵,并交给她一个白色小瓷瓶。
董姨娘却是摇摇欲坠,接过瓶子的手都在发抖。
在密室中缓了好半晌,董姨娘才勉强恢复正常神色,从暗道回到试衣间,命下人打包了两件新衣裳折回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