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轰顶。
这对姜婵衣来说,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眼睫抖了抖,感觉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是用眼神默默注视着他,犹豫了半天才准备问,“我能……”
下一秒段裴西就把结婚证放在了桌上。
很好,立马就能堵了她的嘴。
姜婵衣朝他伸手:“我手机呢。”
“桌上。”
姜婵衣扭头,看到自己的手机放在另外一边的桌子上,过去把手机拿着,按了一下还是没点,她看到旁边已经准备好了的数据线,毫不犹豫就插上电了,等手机终于能开机以后,她看到自己手机里的消息,有些恼怒地看向段裴西,“你故意的吧。”
“什么?”
很快,姜婵衣就拨了个电话回去。
邱娅在那边激动地询问道:“衣衣!你上午那手机怎么都打不通啊,打通了以后你竟然在追剧,一直都在播电视剧的声音,你什么情况啊,是不是和段少又有新进展了?到现在都没回学校,啧啧啧……”
姜婵衣捂住手机,“这个我有时间再和你解释,你今天上午买的那种药,有没有解药?”
邱娅:“你在说什么傻话?”
“就是……你白天要给邱川的那种药……”
“我知道啊,所以我在问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那可是升级版的二代K76s药,什么叫二代?不用我特意给你解释吧。”
姜婵衣干巴巴地说道:“可能还真的要你解释一下。”
“啥啊?那二代就是比之前那小白色颗粒还要猛呗,之前给你那是k76,现在升级了。”
“那如果吃了,有什么办法能缓解一下吗?”
“没有,反正这药是新出的,我就是要让邱川给姐死,就没关注过什么解药,而且,春药这种东西,谁闲的蛋疼给这玩意儿研制解药啊,那不是那脑子进水了就是闲出屁来了。”
“……”姜婵衣再次陷入了沉默。
电话那边邱娅突然发出一声惊喊:“衣衣,不会是你把今天上午那茶给喝了吧,我不是叮嘱你了吗!你怎么还喝了啊!”
姜婵衣揉着眉心,“不是我。”
这次是真的和她没关系,也不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是你啊,那就好那就好,那是谁啊?这么倒霉,我真的会笑死,这都能中……”
“是段……咳咳,你别说了。”段裴西还在旁边听着呢。
邱娅也瞬间跟哑了一样,电话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姜婵衣又清了清嗓子,“你有没有那个拍卖会负责人的电话,我问问他这个药的事情。”
邱娅那边也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个……我刚才去问了一下那大傻川,他说他也没办法解决这事,这药是进口的,只能用药压制,但是压制也压制不了多久,而且大傻川说,那药一百万一粒,已经被买光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闲,这种药都能买光的,我也是真的会……”
“我先挂了,有事明天再说,你和邱川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姜婵衣连忙打断。
“昂,我们回来了。”
“好,那有时间再聊,拜拜。”姜婵衣挂断电话,顿感无助地回过头,看到站在旁边一脸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男人,还有点无奈:“你……上午为什么喝那茶啊,我都提醒过你了,说不要喝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喝下去。”
她都恨不得穿回上午那会儿,把段裴西手里的茶杯拿走。
把那壶茶里的茶全部都倒掉才好。
姜婵衣拿着手机找了一圈的人,也拿那种难以启齿的药没有办法,她第一次感觉到拿着手机像是拿着块破铁一样的没用。
折腾了十来分钟,姜婵衣丢开手机,揉着眉心:“可是这是不是意外,这是你故意的,我……”
“你什么?”
后面的话姜婵衣有些说不出口。
结婚证都摆在上面了,她逃不掉。
她往后缩了一点,然后开口:“应该还有时间,你……先去洗澡吧。”
段裴西只在原地站了两秒,就脱了西装外套去了浴室。
时间滴答滴答,每分每秒对姜婵衣来说都像是在火上煎烤,她已经找不到任何办法了,只能默默盯着窗外的那片隐约有要再次盛开的荷花池看。
记得她之前被这片荷花池吸引的时候,为了画它,就撞见了段裴西,后来荷花池枯萎了,她的画也在和段裴西在一起的时候完成了。
段裴西还给她的画提了一点小小的建议,虽然每幅画都是作者自己独立的作品,很多人都不喜欢被人提意见,但是段裴西的意见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从来不会让她不舒服,也不会过于干涉她的种种。
底下不远处的荷花池已经能看到露出小角的花,风一吹,摇曳时更好看了。
看着看着,她就忘记了时间,感觉到背后有动静,她猛地回过头,看到只围了条浴巾在下半身的段裴西站在她身后。
男人身上精瘦又结实的肌肉还滴着微凉的水珠。
姜婵衣坐在窗台上,余光瞥到他身后的挂钟。
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应该还有半个多小时。
她刚准备松口气,段裴西就俯身贴了过来,炽热的手掌抚摸过她的脸颊,再往下抚摸着她的纤细白嫩的脖颈,微微收拢捏着她的脖子让她靠近。
姜婵衣不敢乱动,却能在他身上感觉到什么叫真正的外冷内热,“你刚才……用冷水洗的?”
他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凉意,却根本无法掩盖他血液越来越烫的温度。
要知道这外面虽然没有之前下雪那样夸张,但是这种不下雪又不出太阳的天气最是生冷,在这种天气还用冷水洗澡,都不敢相信会是怎么样的冰冷刺骨。
“嗯。”
望着他那双又冷又淡的眼,根本就没办法让人联想到此时此刻他的体内,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药物即将会作祟。
姜婵衣又移开眼,试着跳转话题,“那个……刚才娅娅还和我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段裴西单纯发问。
“她说她又和邱川吵架了……你说,他们为什么老是喜欢吵架啊?”
说完,姜婵衣都想找个地方自己缩起来。
她简直就是在没话找话题硬聊。
欲盖弥彰。
好羞愧。
段裴西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的问题,回答道:“邱川是邱家收养的孩子,从小就和邱娅吵习惯了,现在邱家的人都觉得邱川要争夺邱家的家产,自然就有很多办法会让邱娅和邱川产生矛盾,分裂邱家。”
姜婵衣抬起头:“邱川知道吗?”
“知道。”
“那……他是故意每天和娅娅吵架的?”而且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他好像从来没有真的和邱娅之间发生什么特别大的矛盾。
段裴西的手掌贴在了她后颈的位置,滚烫的掌心在那个位置捏了捏,“嗯。”
姜婵衣被烫了一下,背脊也是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几乎瞬间就被他扣住了下颌,扳住她的脸颊让她转了回来。
他手臂的力量让她觉得恐怖。
姜婵衣不得不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撞上。
那双冷淡的眼眸里,都是她的模样。
随即空气安静下来。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段裴西张唇:“可以暂时不谈其他人了吗?”
姜婵衣小心翼翼地吸气,看着他不说话。
段裴西站在她面前,只围了条浴巾,微乱的黑发上还滴着水珠,宽肩健硕的身材将她面前的光线全部笼罩,他背对着光源,大半边的脸都隐在黑暗中,他凑近,身上的味道淡到,只剩下一缕轻飘飘的雪茄味。
姜婵衣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段裴西身上都会有一点点和她相近的气味,那是他们一块用的沐浴露味,她闻着是觉得舒服,可眼前男人身上明明只有水汽味,却能让她心跳地咚咚响。
她大概可以将这种情况理解为,所谓的,普鲁斯特效应。
她却并没有记录味道的习惯,也没有会被味道开启的那些记忆,大概,只是突然想到了,他喜欢抽雪茄罢了。
盯着他的眼,她握住他捏着自己的手,“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吗?而且,之前那种药就对你没用。”
“我在M国史密斯的手里受过训练,当时的第一场训练就是双倍的药量,半年时间,我扛过来了。”
姜婵衣眼睛都亮了。
段裴西撩着薄薄的眼皮,“是我疯了。”
“已经不管用了。”
现在的一切,违背了他当时从M国回来的原则。
姜婵衣迟钝地看着他。
那种瞬间被击中动弹不得的感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话里的那个字,微微拨动了脑子里的某根弦。
真真假假,虚实梦幻,最后的最后,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姜婵衣不会轻易相信谁,为谁付出一切,但她不会拒绝一个本质上和她类似男人的邀请,尤其,这个人还是段裴西。
她闭上眼睛,下一秒嘴唇就被男人吻住。
狭窄的窗台暧昧的气温骤然上升,薄荷和雪松的气味混合,因吻持续发酵,越来越无法控制。
他们都是一类人,害怕被看穿,又渴望被读懂,警惕着周围所有人,这种警惕却在这个吻里被压抑和那些隐秘所冲破,再无回头路。
吻从最开始他单方面的浅吻,直到姜婵衣有了很细微的回应,她瞬间被段裴西按在了透明的窗台上。
吻不再是吻。
接近某种动物的撕咬。
窗台上的垫子被塞在了她腰后,姜婵衣脑袋晕乎乎的,害怕窗户没关,手臂勾住了男人的肩膀,被他微微松开时,发丝勾缠着他的脖子,浴袍也乱成一团。
她睫毛忍不住颤动,在昏暗的灯光下和他对视一眼,就被他扣着后脑勺啃咬。
吻得越来越凶狠,像是要把她嘴里的空气全部都掠夺个干净。
姜婵衣恍惚间看着他,往日里一贯冷淡又不含情/欲的五官紧绷着,她突然就鬼迷心窍主动在他喉结上亲了一口,舌尖还不要命地上面舔了一下。
他的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
扳着她脸颊的手力度越来越重,仿佛只要再用一点力,随时都能把她的骨头捏碎。
她拉着他的手,让他卸里,语气很软,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药效好像真的发作了,怎么办?”
没那么开心,只是觉得段裴西这样的反应,她很喜欢。
真的像是疯了一样。
姜婵衣突然就想到上辈子她没猝死前,曾经为了卖画去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赌场,在那种地方她见到了无数种人,也见到了不少黑暗又无力地挣扎,正常人恐怕都会想要逃离那种地方,而当时的她却坐在沙发上把全过程看了个仔细。
说无动于衷是假,更多是迎面而来的强烈冲击。
她吐了,吐得连胆汁和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人与人之间再赤裸,也不过是脱了衣服相对,更何况吃了药以后,和只知道交配的畜生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长了一张人脸而已。
可她也是才知道,药只能控制人的行为,无法剥夺神智,有人能扛下来,有人却要任由药性发挥,甘愿堕落深渊。
段裴西呼吸被她的眼神带得不稳,停下动作看她:“在想什么?”
姜婵衣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是什么样,开口的声音有些哑,“我在想,你这药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会不会因为之前扛太久了,导致你的身体也会自己条件反射地……”没办法,硬起来。
段裴西似笑非笑,声音低哑地开口:“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那我应该操心什么?”
“你会知道的。”
姜婵衣偏偏还是一脸的懵懂无知,段裴西低下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姜婵衣的那些小手段了,那双眼睛里就差明晃晃地写着“等你上勾”几个字,每次都会心甘情愿中招。
他咬上她的耳朵,手扯下她的浴袍:顺着她细白的腰一寸寸上移,“上午我没喝那壶茶。”
姜婵衣眼眶微红:“什么?”
“在你睡着以后,我把茶换了。”
“那你……”
段裴西盯着她纯净的眼眸,“骗你的。”
“……你混蛋吧。”
段裴西突然就直起了身,顺手把桌上刚才他送那粒黑色药片的水喝了一口,低头就送进了她嘴里。
抵着她舌尖让她咽下去以后,男人漆黑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眼眸里是一片黑:“这杯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