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月光如水,林中群鸟安详,远远地,只见几条人影踏着月色鱼贯潜行。
仔细看去,原来是宋九婉引着天野等人朝岱渊山赶来。
岱渊塔突兀,透过夜幕望去,犹如巨人一般耸立在群松之间,好不壮观!
一路疾奔,众人均感气息不济,大口喘气。宋九婉摸着起伏不平的胸口,颤声说:“到......到了,就是这里!”
北尧仰头望去,只见塔身高耸,不见塔尖,不由得叹道:“这么高的一座岱渊塔,我怎么从没见过。”
“北尧,快进来,以免魔教的人跟踪。”天野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进塔后,他们找到一间隐蔽的屋子,只听“咔嗒”一声,北尧把十鸢锁在岱渊塔的房内。
“北尧,你这是......”宋九婉故作惊讶地问道。
“呵呵,为了防止魔教的人来劫狱或是杀人灭口,这样做也是以防万一啊!”天野朝宋九婉笑道。
“既然如此,就让我留在这里保护十鸢吧!”宋九婉主动请缨。
“九婉,奔波了一夜,你也累了,不如把这里交给北尧,我们还是下山去休息吧。”天野笑着挽起宋九婉的手,同时朝栀清暗使眼色。
“是啊,九婉,这些天最累的就是你,还是去休息吧!”栀清忙附和道。
“我是怕魔教的人太狡猾,北尧兄弟一人只怕应付不了......”宋九婉喃喃自语。
“九婉,你这么说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北尧的武功哪点不如你了?”北尧一听,怒发冲冠,眼睛瞪得有如铜铃。
“没......我没有看不起北尧兄弟。”宋九婉还想解释,却被天野制止。
“我们要相信北尧兄弟嘛!再不走,北尧兄弟可是要生气了。”天野说完,拉着宋九婉和栀清出了岱渊山。
这天夜里,北尧就守护在岱渊山之内,百无聊赖。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月影朦胧,斑驳地洒落下一些松影,因为没风,也自悠然不动。
“该死的,闷死人了,魔教的人都到哪儿去了?”北尧举着油灯来回走动,暗自嘀咕。
“不知十鸢怎么样了。”正想着,走到十鸢房边,北尧摇了摇门前那把大号的铜锁,掏出钥匙刚想进屋。
忽然,不知从哪飞来一群愣头愣脑的飞蛾,径直朝北尧的脸上撞了过来。
“乖乖,敢情你们也是魔教的,来来来,和我过上几招。”一高兴,北尧把开门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举着油灯引蛾虫来到大厅。
他将油灯放在桌上,从腰间摘下酒壶,自言自语道:“今日我就赌上一赌。”
说话间,他伸手快如闪电般朝蛾群抓去,口中急念:“单——”
一扬手,四只飞蛾的尸体脱手而出。朝桌子上飞去。
北尧定睛一看,愣了片刻,继而哈哈笑道:“双数,北尧,你输了,喝!”
酒壶举起,北尧一低头,“咕咚”喝下一大口!
“哈哈,好酒,再来!”几口酒下肚,北尧脸泛微红,不禁飘飘欲仙。
再说天野等几人下山之后,回到客栈,各自回房安寝。
天野心烦意乱,和衣坐在床上,脑海中快速回放着一个个画面,“宋九婉......十鸢......还有宋九婉屋顶的那个蒙面人......”
“唉,如今也只有见机行事了。”天野翻身吹熄了屋内的油灯,轻轻眯着眼睛,支起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
宋九婉窥见天野窗口的灯熄灭了,当即也吹熄了自己屋里的灯。她换上夜行装,黑夜短打,青纱蒙面,俯身向床下探去。
“咯吱”一声,床向下一陷,竟然露出一个密道口来。
“你们就先睡着吧,我也去办办正经事。”宋九婉狡黠一笑,翻身跳了下去。
客栈内藏有密道,天野低估了这一点。
回头看北尧那边,黑夜中,岱渊山楼上的窗口依旧亮着灯光,煞是惹眼。
酒过三巡,桌上、地板上不知躺落多少飞蛾尸体,北尧的手仍不停地在油灯旁晃来晃去,行动间颇显醉态,嘴里嚷着:“单、双,哦,又输了,我喝......”
塔下,宋九婉已悄悄从地道里钻了出来,一个闪身,足尖轻点,小心翼翼探上楼来,朝关押十鸢的房间摸去。
“一把小锁也想难得住老娘?”宋九婉正想下手劈开铜锁,忽然转念一想,“不行,万一惊动了那小子,引来天野,那就大大不妙,还是先把钥匙偷来为好。”
想到此处,宋九婉放下铜锁,循着声音向北尧所在的大厅走来。
月色下,一道人影斜拉着从墙壁上一闪而过。
“嘿,有我北尧在,魔教的人还真不敢来,我再喝!”北尧斜眼瞟见人影,却装作不知,大口喝酒。
“臭小子,醉成这样!”宋九婉躲在暗处,瞥见桌角的钥匙,银牙一咬,飞身贴上屋顶。
一阵细碎的声音,屋顶的瓦片被宋九婉揭下一块。
再看去,北尧头顶上方,一条钩绳垂下,径直向桌角的腰匙伸去。
钩绳挂住钥匙,宋九婉一阵窃喜,刚要提上。
“啪”的一声脆响,一颗石子破风而来,钩绳自中间断成两截。
“哈哈!”北尧朗声大笑,目光炯炯,直视屋顶漏洞,“小贼,你北尧爷爷等你多时了!”
功败垂成,宋九婉不禁大怒,竟破顶而下,朝桌上的钥匙迅疾俯冲下来。
北尧扬手一棍,迎面拦腰砸来。这一棍力逾千斤,宋九婉不敢小觑,调转身形朝后飞退,避开了这来势凶猛的一棍。
北尧再度欺身压上,趁宋九婉立足未稳,当头又是一棍,宋九婉急忙横剑一挡,只听“铛”的一声,两人各退几丈,虎口微麻。
宋九婉杀机骤起,一剑刺向北尧的咽喉,暗想:“这小子三番五次坏我的好事,也怪不得老娘下辣手了。”
北尧连捅带削,把一根铜棍舞得呼呼生风,宋九婉一时找不到破绽,难近身前
墙壁上,投落下两人飘忽的身影,一来一去,看得人眼花缭乱。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宋九婉眉头一皱,毒计顿生,剑风一指击向桌上的油灯。
“哐当”油灯夹带着宋九婉的气劲撞向屋角,室内顿时漆黑一片。
“无耻小贼,只会使用这些卑劣伎俩,有种就光明正大地跟你北尧爷爷比上一比!”见到油灯被灭,北尧急得大叫。
只是,他疏忽了,宋九婉是何等敏锐之人,听声辨位已达化境,北尧话音未落,宋九婉就是一剑刺到。
“啊!”北尧惊呼一声,只觉肩膀一凉,探手摸去,左臂的衣襟被血浸湿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
一击得手,宋九婉似乎并不满足,追寻声响发出的方向,又是一阵怒攻。
北尧连滚带爬,退到窗口的方向,忽然朝宋九婉下盘连扫几棍,趁着对方躲避的空当,破窗而出。
宋九婉不容他有逃走的机会,一个翻身追了出去。
北尧夹着铜棍,捂着伤口,健步如飞。宋九婉紧跟在北尧身后,两人一层一层绕塔而上。
北尧暗想:“你武功高,我便不和你打,把你引上塔顶,一来可以暂保十鸢平安;二来也好借助塔顶大钟之音向天野报警。”
宋九婉不知是计,以为北尧慌不择路,当下冷哼一声,暗道:“北尧,你的死期到了。”
又是一阵疾奔,两人的距离慢慢拉近。
“嗖——”宋九婉扬手打出一把飞镖,直取北尧后心。
听到脑后风声,北尧知道是暗器袭来,急忙倒地避镖,一番翻滚,瓦片顿时纷纷落下,只听“轰隆”一声,北尧连人带棍从塔檐掉落进房内。
“人呢?”从后赶上的宋九婉环视四周,只听满屋的瓦块碎片,却不见北尧的踪影,一道血迹蜿蜒而出,不禁咬牙切齿,“就算你会飞,我也要杀了你!”
北尧自然没有学到驭风之术,他仅仅是趁尘埃四起之时,偷偷地朝塔顶的钟楼跑去。
凭借血迹相助,宋九婉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北尧。
看到北尧朝大钟奔去,宋九婉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借大钟向天野报警,看来你还不笨!”
刹那间,宋九婉已横剑挡在北尧面前。
“哈哈,你怕钟响,我偏要敲。”北尧无视宋九婉的存在,猛地挥起铜棍砸向大钟。由于用力过度,肩膀伤口的血霎时喷射而出。
如此力道的一棍,用剑拦下已不可能。电光石火间,只见宋九婉整个身体一横,将身体贴在了钟壁之上,她竟然想用身体来挡棍。
“砰!”铜棍重重地砸在了宋九婉的小腹上。
“哇!”宋九婉张口吐出一摊淤血。
北尧稍微一愣,不等他再砸第二棍,宋九婉的长剑毫不饶人,将他逼出几丈开外。
北尧不敢怠慢,忙举铜棍招架,看着自己一步步地被逼得远离大钟,不由得心急火燎。
“嗨!”北尧用尽全力,将铜棍掷向大钟,宋九婉本能地把头一偏,棍未至,破风的气劲和尖啸声刺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当!”一声清脆的钟声激荡整个山谷,惊起群飞的鸟儿。一时间,钟声、鸟声混成一片。
面纱下,宋九婉的那张脸变得异常狰狞。
听到钟响,北尧的精神和肉体刹那间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状态中。他感到身心融为一体,化成某种超乎寻常的巨大力量,精神陡然一振。
在失去铜棍的情况下,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宋九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宋九婉穷于应付,北尧渐渐占得上风。
没多久,天野等人闻声赶来。
“北尧,北尧......”天野、栀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北尧的攻势稍稍一缓。
宋九婉趁机收起长剑,娇哼一声,身影弹起,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北尧,你怎么了?”赶过来的天野看到北尧流血的手臂,忙关切地问。
北尧勉强一笑:“有一个蒙面人来偷袭,被......我赶跑了,受了点伤!”
天野忙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粉涂抹在北尧的伤口上,说:“北尧,这里我来看看,你和栀清先回去休息吧!”
“我这点伤不碍事,你们还是快赶回去盯着宋九婉吧。”北尧一口回绝。
“也好,”天野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明天我们得演一出空城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