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浑身一个激灵。
上一世潘姨娘后来的确是有喜了的，但却是在她嫁入靖王府之后。
这次怎的来得如此之快？
冥冥之中许多细节已经开始发生变化，有些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了。
也不知是福是祸。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芸雨比芸烟慢几步进到主屋，将门关好，转身说道：“小姐，这消息府里已经传开了，阑珊阁里现在可热闹，老爷也在那边。”
宁姝屏息静气，潘氏有喜绝非好事。
宁家子嗣稀薄，她这一胎至关重要。
宁老夫人多年来都执意不让宁元忠将潘氏扶正，若潘氏诞下的是女儿，姑且还相安无事，若诞下的是儿子……再加上潘氏巧舌如簧的劝说，宁老夫人未必不会动摇。
到那时，她宁姝就不再是宁家唯一的嫡女，地位岌岌可危，便是连这唯一的一层保护壳也要失去了。
至于这孩子究竟有没有生下来，是男是女，上一世宁姝在王府里一概不知。
反观芸烟和芸雨皆是神情凝重，显然她们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宁姝轻吐一口气道：“都愁眉苦脸的作甚，这不是才刚怀上么，乾坤未定，就算今日她直接将孩子从肚子里揪出来，咱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芸雨薄唇抿成一条线，说道：“小姐，奴婢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个，也正是因为如此，至少从现在开始，那潘姨娘就可仗着这个孩子随意做文章了，若是她又打压您……”
不用想，这是必然的，潘氏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多想也无用，见招拆招吧，”宁姝起身将衣裙整理一番，在妆奁中将库门的钥匙翻找出来，“既然阑珊阁这么热闹，不如我们也去凑一凑。”
一刻钟后，宁姝带上芸烟芸雨去到了阑珊阁。
刚一走近，便瞧见宁元忠与潘氏你侬我侬的场景。
只见宁元忠紧紧握着潘氏的双手，另一只手抚上潘氏的小腹，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说了什么，逗得潘氏开怀大笑，可宁元忠见状又连忙将她搂在怀中，似乎是怕动了胎气，这一搂又让潘氏无比娇羞，轻轻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
真是叫人犯恶心。
潘氏眼角余光瞥到了宁姝，忙起身迎道：“哎呀，姝姐儿来了，稀客稀客，就是来得差了点时候，老夫人和博哥儿他们刚走。”
宁姝柳眉轻蹙，这潘氏总是话里有话。
宁元忠见潘氏突然起身向宁姝行礼，赶紧跟在她身后小心护着，语气中还带着些埋怨道：“菀儿当心着些，既然有了身孕就莫要行此大礼了。”
“可是……”潘氏一脸为难，瞟了眼宁姝，眼神变得躲闪，又看向宁元忠，“既然老爷如此说，妾身恭敬不如从命，就是不知道姝姐儿……”
宁元忠低头看了看唯唯诺诺的潘氏，声音慢慢拔高：“这个家我说如何就如何，你尽管做便是。”
潘氏将头埋在宁元忠的怀里，偏了下脸，嘴角挂上一丝得逞的笑，刚好能让宁姝瞧见。
自己演戏又将自己摘干净，把戏如此多，也难怪她能把宁元忠唬得找不着北。
现在看来，宁元忠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潘氏肚子里的孩子。
宁姝淡然一笑，缓缓道：“正如父亲所说，姨娘如今这身子，还是小心些为好，姝儿自然也没有强迫姨娘行礼的意思，姨娘不如安心歇着。”
宁姝向宁元忠行礼后，转身接过芸烟手中托着的红木盒，在潘氏身旁坐下，继续道：“听闻这大好的消息，姝儿挑好礼物便马不停蹄地来看望姨娘了。”
潘氏谨慎地将红木盒接过，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对黄花梨手镯。
“之前听闻姨娘的手镯丢了，姝儿如今便送姨娘一对，这还是子母镯呢，相信若是姨娘，定能诞下男婴，为大房开枝散叶，对吧父亲？”
宁姝这句话深得宁元忠欢心，他嘴角的笑纹更深了：“姝儿还是个有心的，菀儿若是能争气些，我大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潘氏撑起一丝笑，客套道：“这子母镯瞧着也甚是好看，那姨娘先谢过姝姐儿了。”
“父亲、姨娘！”
门外传来宁雪怡的声音。
前些日子宁雪怡被宁姝打了个措手不及，宁老夫人除了将她禁足，还罚她抄《女诫》，今日刚抄完，听说宁元忠来了阑珊阁，便来见礼。
谁知一进门便看见宁姝也坐在屋中，真是晦气。
见宁雪怡冷着脸，宁姝搭话道：“恭喜妹妹，要做姐姐了。”
“你来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向姨娘道喜送礼的。”
宁雪怡刮了一眼宁姝手边的红木盒，嘲讽道：“也不知送的这东西是养人的还是害人的。”
“雪怡，不得无礼！姝姐儿也是一片好心。”潘氏扬声道，但语气中却未有半分斥责。
宁姝垂了垂眸，起身面向宁元忠和潘氏，说道：“父亲、姨娘，妹妹似乎并不欢迎我，我想我还是先回咏春苑了。”
“诶……”宁元忠有一刹那间想要出声挽留，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宁姝头也不回地出了阑珊阁。
虽然被恶心了一番，但这戏还是得在宁元忠面前演一演的。
刚回到咏春苑外，宁姝便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欣姨娘不去阑珊阁，在我院门前有何贵干？”
来人正是欣桐，有些面露难色地等在咏春苑前。
宁姝绕过她往咏春苑里走去，见宁姝并未阻拦，欣氏忙跟了进去。
她颇有些紧张道：“大小姐，想必你也知道潘姨娘有喜了，我身边也没个倾诉的，如此一来，我该如何是好。”
宁姝侧目看向她，边走边掩口轻笑道：“欣姨娘是否问错人了，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欣氏咬咬牙，含糊不清地说：“我知道大小姐是个聪明的，若是能给我支个招……”
宁姝在主屋外停下脚步，倒抽一口冷气，眉眼间染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那要不你也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