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署长当然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了洪天阳在楚州受辱、来给他出头。
他是来参加婚宴的——手里还提着精心挑选的礼品,一套景德镇的精品陶瓷,得两万多呢,差不多是他两个月的工资。
宾客们都是疑惑。
没听说夏家跟这位“笑面佛”有什么交情啊,他怎么来了?!
夏伯庸沉吟片刻后,便堆着笑脸迎了上去:“哟,王署长,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啊,感谢您来参加小女和小婿的婚礼啊。”
“夏先生,客气了,一点小礼品、不成敬意。”
王启年乐呵呵的样子,便把自己准备的礼品,递给了夏伯庸。
他当然是来参加萧玄跟夏清璇婚礼的。
不过他又没来过夏家、所以把夏伯庸误认为了是夏清璇的父亲,也就把礼物给了他。
夏伯庸接了王启年送的礼物,顿觉脸上有光。
炫耀式的环视了一周——都看到没、老子今天嫁女儿、人家王大署长都要专门跑一趟,来给我送礼,什么叫排面,这就叫排面!!!
夏少商、苏梅、苏仲达等人,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挺不是滋味儿。
萧玄觉得跟夏家大房攀比非常无聊,但他们却很难不去在意、更不想被大房给彻底比下去。
但是看现在这架势,连王署长都来给大房送礼,他们家这脸面,今天是丢定了啊。
额——今天都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了。
萧玄把洪市首的侄子打得那么惨,接着又对洪市首大放厥词,这婚礼办不办得下去,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啊。
没听人洪市首刚才说了,要让萧玄和夏清璇今天这婚礼办不成么。
结个婚,新郎官却不进洞房、改进班房,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事儿传出去,楚州人不得笑话他们家好几年啊?!
想到这里,夏少商、苏梅、苏仲达等人,看着萧玄的眼神,都充满了浓烈的怨怼。
夏清璇也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其实知道、萧玄把洪文彬打那么狠,主要是给她出气。
但是——逞一时意气固然畅快了,随之而来的代价,却是她跟他、根本承受不起的啊。
如此得罪一位市首,这意味着、他们夫妻以后的日子,绝对的举步维艰。
萧玄……还是太冲动和莽撞了。
都要跟她完婚了、就不能多替她和她的家人考虑考虑?
想到这里,夏清璇心中,再次泛起了对萧玄的失望。
开始忍不住去想,这个人……真的能跟她过一辈子么?
更远处的叶云凰,遥遥关注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果然——萧玄还是萧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俗话说强龙不要地头蛇,像洪天阳这样的本土官员,在本地的关系,绝对的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便是连她叶云凰、都不敢这么得罪。萧玄这小子,凭什么敢?!
“姐,这小子是真没救,他要今天洞房花烛夜却被抓进了班房,那可就太搞笑了!”
叶青竹则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浩坤,玲珑,还不快过来,接待人家王署长。”
此时夏伯庸唤来了自己女儿和女婿,然后拍了拍江浩坤的肩膀。
“你小子藏的够深的啊,什么时候认识的王大署长,也不提前跟爸爸说一声!”
在夏伯庸看来,王启年肯定是卖他女婿江浩坤的面子才来的。
江浩坤疑惑道:“爸,我……我不认识王署长啊……”
王启年给整不会了。
他指着江浩坤和夏玲珑问夏伯庸。
“夏先生,这你女儿跟女婿?”
“对啊——”
夏伯庸也挺懵。
王启年嚷嚷道:“夏先生,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能是女儿跟女婿?你女儿不是夏清璇夏小姐么,你女婿不应该是萧玄萧先生?”
夏伯庸、江浩坤、夏玲珑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写的懵逼。
感情这胖子是来喝二房家喜酒的?!
这没道理啊,二房几斤几两啊,什么时候跟这位王大署长搭上关系的?
“老王,你丫走错地儿了,这位才是我泰山。”
萧玄实在看不下去了,冲着进错庙的王启年吼了一嗓子,然后指了指夏少商。
“那你接老子什么东西——你他娘也叫夏先生啊?”
王启年狠狠白了夏伯庸一眼,一把就把礼品盒夺了过来,然后屁颠屁颠儿跑到夏少商面前,重新递上礼品。
夏伯庸给整尴尬了,脸颊剧烈抽搐——讲道理嘛,他确实就是夏先生啊。
给夏少商递了礼品,王启年才注意到边上站着隔壁江州市的市首洪天阳,连忙堆着笑脸打招呼。
“哟,洪市首,您也来参加萧先生跟夏小姐的婚礼?”
他虽说不是洪天阳的下属,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洪天阳大了他两级,而且将来是极可能升任省府、成为封疆大吏的,自然得巴结一二。
洪天阳冷冷道:“王署长,我可不是来参加萧玄这小子婚礼的,我是来参加我世侄江浩坤婚礼的。”
“哦,是这样的啊,感情今天夏家大房和大房,是在一处办婚礼啊,怪不得我刚才搞了个乌龙……”王启年拍着脑袋,“洪市首,咱们这都能碰到、那就是缘分,待会儿可得好好喝两杯。”
“喝酒什么的稍后再说——”洪天阳眯了眯眼,“王署长,你刚才要不来,其实我也会打电话叫你来的。”
“额……洪市首,这是遇到了事儿?”
王启年满脸的疑惑。
他此时也感觉得到、此间氛围有些不对劲儿。
“这是我侄子——”
洪天阳先是指着被萧玄打得鼻青脸肿、牙齿掉了好几颗的洪文彬,接着又指向萧玄。
“被这小子打得——”
“王署长,你是专业人士,应该看得出来,我侄子已经构成刑事上的轻伤了吧,也就是说,这是个刑事案件,我现在命令行你。立刻把犯罪嫌疑人抓起来!”
此话一出,偌大礼堂,为之一静。
来了来了,总算来了。
洪天阳这番话,既占据着法律的制高点、又对王启年有着等级压制。
王启年虽说是来参加萧玄跟夏清璇婚礼——想来是跟萧玄有些交情——却也不可能公然偏袒他的啊。
也就是说,萧玄铁定完犊子,新婚之夜、不入洞房进班房,楚州这么多年,哪有这么大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