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骏臣、洪子瞻、周敏、韩栋、李焱……
韩千叶、孙凤、韩冰云……
在场许多人，都陷入了极度的错愕之中，良久回不过神。
萧玄……
萧天人……
这两个身份，差异如此之大。
一个是登临九天的神明，一个却是天下公认的大废物，怎么就成了同一个人？！
艺术超脱生活，所以现实不是戏剧。
但现实一旦戏剧起来，却又比任何戏剧，都要荒诞得多啊。
聂骏臣、洪子瞻、周敏三人，错愕过后，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惊恐，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三人越想越怕，脸色越来越白。
众生百态，就这么渐次呈现着……
此时大厅中的许多人，已经开始热烈鼓掌，雷鸣般的掌声，让所有处在石化状态的人，都回到了现实。
原来此时、萧玄已经代表北冥药业集团，说完了开业致词。
萧玄不是个喜欢发言的人，所以上台讲话，简单的很，寥寥几句，完全就是走个形式。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今天以萧北冥萧天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再加上洪四维、周牧等官方大佬的站台，以及许多天下巨富、社会名流的捧场，足够给北冥药业壮声势、很快打响知名度了。
萧玄讲完话后，便从台上走了下来。
这也意味着、酒会正式开始。
“萧天人，鄙人……敬您一杯啊！”
“萧天人，今日一睹天颜，实在是三生有幸……必须得喝一杯啊！”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个人间太岁神……萧天人此等气度，不会真是从天上偷跑下来的吧？”
“那有一句说一句，萧天人确实不像这浑浊世间养得出来的人儿……天人降世，实至名归啊……”
“萧天人，俺读书少，整不来他们那些公卫的话，但是您今天千万得赏脸，跟俺喝一杯啊……”
声声恭维，句句马屁，你方唱罢我登场。
如果眼前这一幕，是一场舞台剧，那这剧的名字，大概便是——《舔狗有一千种姿态》。
萧玄也不端着，有人敬他，便满饮一杯。
于是众人便真真切切、见识到了什么才叫海量。
千杯不倒夸张，但是萧玄几十杯飞天茅台下肚，却还面不改色，气定神闲，说他不是神人，还有谁是呢。
萧玄捧着酒杯，一桌一桌喝着，终于到了韩千叶、孙凤夫妇那一桌。
孙凤看着萧玄，脸色发白。
她在害怕。
这段时日，她用了多少恶毒话语诋毁谩骂萧玄，连她自己都记不清。
若萧玄要报复，哪儿需要自己动手？
递个眼神，有的是人鞍前马后、替他效劳。
她一个妇人，瞬间就是齑粉。
韩千叶则更多是感到荣耀、感到骄傲。
“破军，弟妹，玄儿他……他真真出息了啊……”
看着面前的萧玄，他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诸位，这是我干爹，从小对我十分照拂，我对他、便跟对我父亲一般。”
萧玄朗声开口，直接挑明跟韩千叶的关系、以及韩千叶在他心中的地位。
然后唤来侍者，倒上一整杯酒。
捧杯，躬身，拜礼。
“干爹，这杯酒，玄儿敬您。”
“我是放屁都不响的大废物也好，名震天下的降世天人也罢，您永远是我干爹。”
“玄儿这杯酒，也敬……孙伯母。”
“孙伯母，往事种种，就无须再提了，您始终是萧玄的长辈。”
韩千叶和孙凤，受萧玄如此大礼，听着他的肺腑之言，都是身体颤-栗。
抬眼望去、多少他们夫妇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冠盖公卿、豪商巨贾，都在跟玄儿行礼，可着劲儿的奉承讨好。
玄儿却当着这么多人，跟他们夫妇行大礼，还直接挑明了跟他们夫妇的关系。
就萧玄刚才那番话说出来，以后的金陵、以后的江南，乃至于整个龙国，谁还敢不给他们夫妇几分面子？
韩千叶感动的、再次热泪盈眶。
便是孙凤、也抑制不住、羞愧难堪。
孙凤无比汗颜的说道：“玄儿，伯母……伯母不是东西，这杯酒……我实在当不起。”
萧玄直接给她俩耳刮子，她指不定还好受些。
萧玄再次躬身：
“孙伯母，我爸妈都失踪了，我爷爷又不待见我，放眼天下，除了我外公、外婆和小姨，就数干爹对我最好。这杯酒……干爹和孙伯母，如何都当得起。”
说着便满饮了这杯酒。
韩千叶和孙凤夫妇，此时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话，都端起酒杯，一干二净。
“萧天人有情有义，真男儿啊！”
“韩老哥，您也是藏的够深，您跟萧天人居然有这么密切的关系……以后咱可得多亲近亲近啊……”
众人说笑起来，又开始鼓掌。
萧玄继续转桌敬酒。
不可能再一杯一杯的喝，而是一杯敬一桌。
却无人觉得不高兴，反而倍感荣幸。
这辈子能跟萧天人喝杯酒，着实不算白活啊，老了都能在孙子辈儿面前当谈资讲的。
又几分钟后，到了韩栋和李焱两人坐的那一桌。
这一桌不少公子哥儿小姐，刚才为了舔周敏、聂骏臣和洪子瞻三人，都狠狠怼过萧玄的，此刻都是战战兢兢，脸色发白，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看萧玄一眼。
唯有李焱，自诩问心无愧，还勉强能维持，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却也攥成了拳头，显然十分紧张。
“李焱，你们圈子里，也就你还能入我的眼，以后少跟那帮货色厮混了，赶紧回部队吧，你一个热血男儿，大好年华，有用之身，得报效国家啊，我们龙魂，需要你这样的兵。”
萧玄无视了这群吓绥了的公子哥儿小姐，却是准备单独跟李焱喝一杯。
李焱听着，瞳孔骤然一缩，震惊道：
“我……我们龙魂？萧……萧玄，你……你是……”
萧玄淡淡回应：
“我就是龙魂的总教官。其实龙魂基地校场演武时，我们应该见过的，只是距离太远，你始终没把我认出来。”
李焱听着，却只傻了片刻。
好吧，比起萧玄萧天人这个身份，龙魂总教官，却又不算什么了。
他立马起身，先是毕恭毕敬，给萧玄敬了个礼，然后端起酒杯，苦笑道：“总教官，让您看笑话了，我听您的，明天就回部队去报道，再不跟这群纨绔厮混了，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完端起杯子，一口干了。
萧玄目光落到了畏畏缩缩的韩栋身上。
韩栋打了个激灵，噗通便跪了下来：“萧天人，无错了，我错了啊，我给您跪了，给您磕头，您把我当个屁都给放了吧……”
小人便是小人，前倨后恭，这般丑陋。
萧玄叹声道：“韩栋啊韩栋，我该说你什么好呢，算了，跟你这货色，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有个事儿我得给你纠正一下……”
韩栋如蒙大赦，连忙道：“您……您吩咐……”
萧玄正色道：“我……肯定放不出你这样的、臭不可闻的屁。”
说完不再理他，继续转桌，到了聂九州、陆伯言、洪四维和周牧等人坐的那一桌。
“洪市长，周司令，麻烦了啊……”
萧玄乐呵呵的样子，先跟洪四维和周牧单独喝了一杯，感谢他们今晚的站台，接着又跟聂九州和陆伯言单独喝了一个，感谢二人这段时间的辛苦操劳。
“萧哥哥，不跟我喝一杯么？”
一个身材曼妙、明眸善睐的少女，站了起来，看着萧玄，笑意吟吟。
“芊芊啊，几个月没见，又长漂亮了。”
萧玄笑了笑，变也跟陆伯言的爱女陆芊芊喝了一杯。
此时洪四维瞪向了洪子瞻：“子瞻，还傻坐着干嘛，还不赶紧的、给萧先生行礼？”
周牧心领神会，也指着周敏，跟萧玄说道：“萧老弟，这是老哥家的臭丫头，年纪跟你倒是差不多一般大。”
然后也瞪向周敏。
“敏敏，你怎么也傻坐着啊，赶紧起来给我萧老弟行礼啊！”
聂九州指着聂骏臣，有些汗颜的说道：“董事长，这是犬子骏臣，您见过的……我没把这小子教好，曾经冒犯过您，您可千万别往心上去，这么着——”
他看向聂骏臣。
“儿子，还不起来，先敬董事长三杯？”
三位老父亲，此时都算是豁出老脸，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女儿）、跟萧玄混个眼熟，铺一铺路。
而今瞎子怕都看得出来，龙国未来百年，萧玄绝对是最为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甚至没有这个之一。
三位老父亲，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女儿），脸色却是那般的古怪难看，眼神又是那么的茫然无措，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恐。
在自己老父亲的锋锐眼神逼迫下，三人只好战战兢兢起身，颤颤巍巍、对着萧玄端起酒杯。
萧玄当然不可能跟着三个货喝酒了，干脆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扣，发出砰然的声响。
然后跟满脸错愕的聂九州、洪四维和周牧说道：
“不好意思，这杯酒，我实在没办法跟他们三个喝，至于缘由——”
他眯了眯眼，里面蕴上了一抹霜色。
“就在刚才，这三位公子哥儿小姐，可是盛气凌人、咄咄逼迫，要我给他们跪下磕头，摇尾乞怜的，否则便要叫人打断我的腿。”
“我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三位公子哥小姐。思来想去，想必就是三位的家庭教育、出了点儿问题？”
“所以我跟他们说，待会儿会叫他们父亲打断他们的腿，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做个好孩子。”
“三位公子哥小姐，当时笑得很开心，说我在讲笑话。”
萧玄看着已经战战兢兢、满头冷汗的聂九州、洪四维和周牧。
“你们……也觉得我是在讲笑话么？”
这番话说得平铺直叙，毫无杀气。
洪四维、周牧和聂九州，三位老父亲，却是顿觉如堕冰窖。
仿佛时节逆转，从暮春来到了凛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