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夜五开口,夜北行已先他一步问出口:“是阿隐让你来的?她怎么样了?”
见到夜北行活着,夜五松了口气:“大人,你没事太好了,这下我回去总算能交差了。”
“夫人不太好,自你来西北后,她隔三岔五就去开宝寺祈福,每次一跪就是近半个时辰。前不久,夫人祈福的时候佛珠突然断了,她担心你有事就拜托清安县主打探你的消息。
清安县主告诉她你胸口中了一箭下落不明,她当即就病倒了,一直高烧不退、人也陷入昏迷状态,看了不少大夫都没效。
就连太医院的院判请了来也没能让夫人好起来,后来还是清安县主说你没事她才醒转过来。”
夜北行顿时急了,“那她现在如何?”
“我来的时候夫人烧退了,病情算是暂时稳定,只是人没了精气神。”
“那你赶紧回去告诉她我没事,让她不要担心。”
夜七道:“你让夜五歇一歇,你看他这样子只怕是日夜兼程赶来的。”
夜北行这才冷静下来,对夜五道:
“罢了,你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再回去,以免走漏消息。这些天你仍旧装着在找我的样子麻痹李元昊的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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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城
官家接到夜北行送来的急报:
李元昊另一路攻打原州的军队遭到原州知州率军顽强阻击,李元昊的军队全军覆灭。至此,李元昊直捣关中的愿望不可能再实现。
官家接到这条消息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急报中没说具体情形,但是夜北行没事就已经很好。何况李元昊还败了。
官家叫了张内官近前,将夜北行亲笔写的信递给他:“你现在就去一趟海棠园,将这封信给夜夫人看。”
张内官走后,官家又召了张大相公等人议事。
……
海棠园
又快到一年年终之时,姬云隐正在翻看各地作坊、店铺送来的帐簿。
自从前不久高烧了几天后,姬云隐发现她的脑子再也没有以前好使。不仅看起帐簿来费劲许多,这才看了没多久,头就痛了。
姬云隐揉了揉太阳穴,坐在一旁的阿元关切地问道:“不舒服?”
姬云隐苦笑道:“头痛。我现在只要脑子多用一会儿头就痛。”
“那你还是先歇歇,反正这些帐我都看过一遍了,没什么大问题。”
听阿元这样说,姬云隐将帐簿合上,“那我先不看了,到时看一下各处利润情况再说。”
阿元泡了杯参茶端给姬云隐,“自从大病一场后,你这身体差了许多,身体连我也不如了。”
姬云隐接过参茶,“原本外婆将你给我是让我给你养老的,没想到让你这么受累。”
“我这不算什么,虽说我大你不少,但如今身体却是很好,并不觉得累。”
姬云隐喝了几口参茶,“过完年后你逐渐将具体事务移给木棠,你也是时候该歇歇了。”
阿元想了想道:
“也行,我带了木棠几年,她如今也能单独管事了。我再在旁边盯几年,直到她完全不出错我就全部放手让她去管。”
两人说话间,木莲领了张内官进来。
看到张内官,姬云隐迫不及待道:“是不是有长和的消息了?”
张内官笑呵呵道:“官家让我送封信给夫人看一下,夫人看过之后自然就知晓了。”
看张内官笑容满面,姬云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夜北行定然没事,否则张内官不可能是这个欢喜的表情。
看完夜北行亲笔写给官家的书信,姬云隐合掌朝着四周拜谢:“多谢佛祖保佑!多谢阿育王佛保佑!”
姬云隐拿了一百两官交子塞给张内官,“多谢内官跑这一趟。”
张内官看着这么大一笔金额的官交子道:“夫人,这可使不得,我不过替官家传个话、跑跑腿。”
“这是喜钱,你安心收着。不仅海棠园的人都有赏,就是我名下所有雇工今年都多发工钱。”
见姬云隐如此说,张内官这才将交子收了,“那就多谢夫人。”
张内官走后,姬云隐对阿元道:“你出去交待管家,海棠园所有人都多发半年月银,这两年他们跟着我担惊受怕,这是他们应得的。”
阿元应了,问道:“雇工那?”
“各作坊店铺的雇工,干满三年的多发三个月的工钱,干满两年的多发两个月工钱,其余的多发一个月工钱。这些钱全由我个人出。
茶园那,你做主。”
阿元粗略算了下,“这可是很大一笔银子,得近十万两银子。”
“无妨,就当是替长和买平安。”
阿元见姬云隐瞬间就恢复了精气神,心想只要大人夫人平安的确比什么都重要。
……
几日后,夜五从西北回来了,他带回来夜北行亲自写给姬云隐的信。
夜北行这一封信与之前他写给姬云隐只报平安的信不同,足足写了十几页纸,把他平日的饮食、睡眠、日常事情以及西北有意思的事情几乎都说了个遍。
姬云隐一边看一边笑、一边笑一边眼睛泛红,看到信的最后,夜北行写道:
阿隐,在我中箭的那一刻,我心里有的全是不甘。我还没有与你白头偕老,还没有看着彘儿与斧头长大。
我那一刻想的是假若事情再来一遍,我一定不当英雄,哪怕被人耻笑是个懦夫我也只想日日时时与你在一起。
生亦同寝、死亦同穴!
看到这里,姬云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夜五不明白为什么姬云隐看封信变成了这样,忙道:“夫人,我回来时大人的伤已无大碍,你不用担心。”
姬云隐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泣,哽咽着问道:“长和有没有与你说什么时候回来?”
“大人说,经过原州这一战,李元昊再也没有能力南下,他定会提出议和。只要朝廷也答应议和,派出了议和使者,他就可以回东京了。”
那最少还得好几个月,姬云隐道:“我想写封信给长和,你能给他寄过去吗?”
“可。”
姬云隐吩咐木莲打了水,净了脸、手后,提笔写下:陌上花开,可归矣!
……
第二年,李元昊请求议和,西北边事稍宁,官家召夜北行回东京,授枢密副使,封宁西候。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