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自春天后,东京贵族们的活动就多了起来。
三月上旬,先是朝廷水军训练基地金明池对外开放,开展水秋千比赛,允许百姓到金明池踏青、赏花、钓鱼、划船及观看比赛。
到了三月中旬,就是宫廷的马球比赛以及各家贵族们举办的马球赛等。
今日就是宫廷马球赛的日子。
官家的身体并不健壮,马术也不算好,所以每年他开了球后就是在台上观看,并不下场与大臣、权贵们争锋。
今日也不例外。
官家一边看着比赛一边与他的贴身内官张内官说话:“可惜长和没在,要是他在,哪里还轮得到其他人在这里逞强。”
官家很小的时候张内官就侍奉在侧,与夜北行也是极熟的,他附和道:
“那是,如果夜大人大,哪里还轮得到其他人争锋。不过夜大人有三年没参加马球比赛了吧?”
官家算了算,包括今年在内,夜北行还真是有三年没参加马球比赛了。
今年人在杭州,去年人在河北路,前年呢他人倒是在东京,可他说没空,要追媳妇。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官家这一刻无比思念起夜北行来。
“也不知道他在杭州做得怎么样?有三个多月没收到他的书信了,也怪我,不该写信骂他。”
上一封信,夜北行一个劲地在信中炫耀姬云隐怀孕了,他马上就要有儿子了。而当时姬云杜腹中的胎儿刚流掉,官家生气之下回信将夜北行骂了一顿。
张内官不好接后面的话,但他还是顺利接起官家前面一句:“官家放心,夜大人行事有章程,定不会让你失望。”
“你就会替他说好话”,官家笑着摇头,“他是这两年找了媳妇行事才有了章程,瞧他以前那个跋扈的样子,有谁说他好?”
“那也是因为夜大人知道他有官家你庇佑。”
马球比赛完后,官家回了御书房,却意外收到了夜北行的来信。
官家笑着说了句:“还真是念叨什么来什么。”
拆开信看完后,官家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带着这封信去找大娘娘。
信是夜北行写的没错,但此次却没有说私事,而是一件令人很不愉快的公事。
……
**
杭州
此时夜府一片兵荒马乱。
半个时辰前,姬云隐去院子中散步,红环(木豆)突然出现跪到姬云隐面前:“夫人,我已怀有大人的孩子,求你收留我。”
姬云隐当场脸色一白,随即腹中绞痛,提前发作了。
白老夫人还在江宁府没有回,木香也被姬云隐派去江宁府帮原大爷的忙了,只有木棠、木莲和两个稳婆在。
木棠一边安排人去请大夫,一边安排人通知夜北行,和木莲一起扶着姬云隐进了提前准备的产房。
两个稳婆一直养在府中,当即查看了姬云隐的情况,但情况不容乐观。
大夫先一步赶到的。
他问两个稳婆:“夫人情况如何?”
“还未到临盆之期,但羊水已经破了,需要催产。”
“我前天替夫人诊脉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提前发作了?”
稳婆相互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木棠道:“大夫,你先过来看一下夫人。”
大夫没有再问,过去替姬云隐把脉。把完脉后替姬云隐扎了几针,然后开了一个催产方子。
“夫人羊水已破,要将腹中胎儿催生出来,否则会一尸两命。”
见大夫说得这般严重,木棠全身哆嗦起来:“大夫,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夫人性命。”
“我尽力。”
木棠跟了姬云隐几年,姬云隐教她认字、读书、算帐、管事,虽是主仆,更像师友,在她心中,尚未出生的婴儿自然比不过日日相伴之人。
催产药还没煎好,夜北行就策马赶了回来。
他听到报信之人说姬云隐提前生产、面临危机,差点没晕了过去。这一路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下马的时候,夜北行的腿一软,摔到了地上。
他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往府里走去,进大门的时候又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夜北行就这样咧咧猝猝地往产房而去。
产房门口围着包括大夫在内的一堆人,夜北行一个也不看,只管往产房里面走。
木棠上前拦住夜北行,“大人,你不能进去。”
夜北行根本听不到别人的话,他只知道有人挡着不让他见姬云隐,他无意识地将木棠往边上一推。
夜北行原本的力气就大于常人,这一推又没控制力度,木棠被推到一边重重地摔倒在地。
木棠不顾自已摔得疼痛,大声说道:“你知道夫人为什么会早产吗?都怪你。”
听到“夫人”二字,夜北行的理智回笼了一点,他停住脚步看向木棠。
“都是你惹的祸,夫人现在不会想见你。”
夜北行的理智又回笼了一些,为什么阿隐不想见自已?
“你说清楚。”
夜北行的声音异常嘶哑,是因为情绪被憋得太狠导致的。
“夫人原本好好的,是红环那个贱人突然冲到夫人面前说她怀了你的孩子让夫人收留她,夫人才被刺激得早产。”
木棠此刻充满着对红环的恨意,连带着也怨恨上了夜北行,所以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就直接说了出来。
夜北行的脑子却是没转过弯来,红环是谁?
夜北行此时的脑子里全是姬云隐,对于“红环”这个陌生的名字没有印象,所以也没将红环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联系起来。
木棠都没能挡住夜北行,其他人更是挡不住,夜北行就这样进了产房。
产房内,姬云隐已疼得脸色发白,但是却仍没有一点临盆的征兆。
两个稳婆神色不是很好地围在姬云隐身旁,随时查看她的情况。
夜北行的眼中只有姬云隐,他上前单膝跪到产床一侧握住姬云隐的手,“阿隐阿隐,你怎么样了?”
姬云隐疼得没有精力搭理任何人,她闭着眼睛不言不语。
见姬云隐不理他,夜北行满腔的怒火朝着两个稳婆而去:“夫人这是怎么啦?”
两个稳婆被夜北行的怒火吓得一抖,其中一人哆嗦着回夜北行的话。
“夫人还未到临盆的时候,但羊水却是破了,所以需要催产。”
“那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夫人?”
“要先喝了催产药才行。”
“那催产药呢?”
问话间,木棠端着催产药进来了。
木棠走进产床另一侧,将药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轻声对姬云隐道:“夫人,喝药。”
虽然疼得不行,但姬云隐的神志还是清楚的,闻言道:“扶我起来。”
听到姬云隐说话,夜北行连忙站起身去扶姬云隐。
姬云隐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和夜北行计较,被他扶着起身后把催产药喝了。
“大夫说一盏茶后还要喝一碗。”
“为什么不一次喝了?”
问话的是夜北行,可是没有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