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老夫人那里,姬云隐叫了木棠过来。
姬云隐淡淡问题:“事情怎么样了?”
木棠回道:“大人让木豆走,木豆自已撞了头,刚请了大夫给她看完。”
姬云隐一怔,“伤势如何?”
“需要静养两个月。大夫说如果再撞得狠些命就没了。”
“你将当时的情形说一遍。”
木棠将当时的情形细细述说了一遍,包括夜北行和木豆的对话以及两人的表情。
姬云隐听后半晌无话。
白老夫人看着姬云隐的神情,试探着问:“囡囡,你觉得是长和推卸责任吗?”
“不是”,姬云隐摇摇头,“他虽然有时行事会稍微冷酷无情、不讲情面,但他从不会将责任推到他人身上。如果真是他主动对木豆做了什么,他绝对不会将责任和过错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姬云隐还能信任夜北行,让白老夫人松了口气。这两人之间还是可以挽回的,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既然你相信他,那你还在想什么?”
姬云隐道:
“之前我也以为是木豆算计他,但现在却不能确定。木豆真能对自已这么狠吗?我在想是不是其他人在算计?”
姬云隐是在想夜北行最近在查杭州市舶司的贪腐案,会不会是有人察觉了然后算计夜北行?木豆其实也是受害者?
白老夫人也道:“确实,谁能把握那么好的力度?再重一点可是连命都没了。”
说完后白老夫人看姬云隐问她:“你打算怎么安置木豆?”
姬云隐笑了笑,不过这个笑容有些淡。
“既然大夫说需要静养两个月,那就让她先在府里好好养伤。至于怎么安置等两个月后再说。”
姬云隐又吩咐木棠:
“你安排一个人专门照顾木豆的生活,注意着点别让她有个不测。
还有,你去告诉木豆,以后她不用再叫木豆这个名字,她是叫回她的本名还是另取一个都随她。”
木棠应了。
木豆是当初姬云隐取的名字,姬云隐对木豆起了芥蒂,不愿她再顶着自已替她取的名字。
木棠走后,姬云隐对白老夫人道:“外婆,现在天气也开始暖和了,我想过几日与你一起去江宁府。”
如今心里还转不过弯来,姬云隐不想呆在府中与夜北行强颜欢笑或假意无事,她想暂时离开夜北行让自已静一静。
白老夫人看着姬云隐的肚子道:“可你还怀着身孕。”
“无妨,现在胎位正是稳健的时候,我与你出去一、两个月就回来。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就带两个稳婆一起出行。”
白老夫人想着姬云隐出去散下心也好,缓和一下与夜北行的关系,遂道:“我们走水路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不要先与姑爷商量?”
姬云隐道:“不用,走的时候告诉他一声就好。”
随后的日子,姬云隐的表现让人察觉不出异样,该管家就管家、该养胎就养胎……但夜北行知道:姬云隐与他生分了。
他放衙回来姬云隐只会淡淡问他一句“吃了吗?”,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眼睛晶亮地迎接他。
也不再挽着夜北行的胳膊同他撒娇,更不会冲着他撒气。
但夜北行问姬云隐什么话她都会回答,只是回答的语气变得中规中矩。
夜北行很无力,他努力想改变。可是夜北行的努力如同硬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无论是夜北行耍无赖还是扮可怜,姬云隐都是微笑以对。
只是这微笑带着一层面具。
而晚上,姬云隐更是以怀孕睡眠不好为由将夜北行赶出了卧房。
夜北行无比怀念以前的日子来。
就在夜北行决定今日晚上无论如何都要睡进卧房时,姬云隐淡淡地告诉他:她要与白老夫人去江宁府探亲。
夜北行的脸沉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姬云隐:“你以后就打算一直与我这样生分下去吗?”
姬云隐淡淡地笑道:“大人你说什么话?哪对模范夫妻不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以前是我不懂事僭越了。”
还叫上“大人”了!
夜北行要的也不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夜北行的火气冒了上来,他甩甩袖子转身走了。
木棠忧心地看着姬云隐,想劝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姬云隐却吩咐木棠:“我这次去江宁府就不带你了,你替我管家。”
想着姬云隐带着两个新请的稳婆,而府中却还有个养伤的红环(木豆),木棠应下了。
另一边
离开的夜北行去了衙门。
自前些天点检查到杭州知州、杭州通判与赵县公夫人娘家一起违法从事海外贸易的证据后,夜北行又顺藤摸瓜地往下查到了其他证据。
虽然事情尚未完结,但杭州知州、杭州通判等人的犯罪事实毋庸置疑。
夜北行到两浙路才不过半年时间就查出这么大件贪腐案件原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夜北行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夜北行知道整件事中最受伤害的就是姬云隐,可是当姬云隐那么客气、冷淡地对他时,他还是没能忍住脾气。
处理完公事,夜北行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他决定今日回府后与姬云隐好好谈谈,不管是用哄、用求还是用强都要尽量消除姬云隐心中的芥蒂,一定不能让两人的隔阂再加深。
还没到放衙时间,夜北行就离开了衙门。
他先去钱氏点心铺买了几样姬云隐爱吃的糕点,又亲自去鲜花店挑了一束鲜花,然后精神焕发地回了家。
可是家中已没有姬云隐的人影,木棠告诉他姬云隐今日上午就与白老夫人出发去江宁府了。
木棠道:
“老夫人让我给你带两句话:
她说夫人心中还是有你的,大人平日对夫人的好夫人都记在心上,夫人只是一时半会不知如何面对你。
夫人出去散散心也好,等她想通了自然会回来,让大人你包容她一些。”
夜北行呆呆地坐了半晌,阿隐今日与他说去江宁府原来根本没给他回旋的余地。
这件事如果换作是以前,姬云隐会早早地告诉夜北行,会主动问及他的意见,假若夜北行有不同意见时会与他缠磨直到他改口为止。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夜北行都不会反对。
哪像现在,明明怀着身孕不宜出行却为了躲避他还是走了。而且还根本没留给他反对的机会。
夜北行呆呆地想着:阿隐以后都打算这样避着自已吗?那自已怎么办?
经历过与姬云隐一起相依相伴、甜蜜腻人的日子,夜北行再也不可能对第二个人这样。
可自已明明是被人算计的,发生的事情根本不是自已所愿,阿隐为什么就不能原谅自已?
夜北行换位思考了一下:假若是姬云隐被人算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会怎么做?他觉得他不会怪姬云隐,只会将算计之人杀了。
想当初,姬云隐被吕大娘子算计,与一穷酸秀才躺到了一处,自已不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夜北行有些委屈。
他赌气地想:等姬云隐回来,他也要冷她几天!至少也要冷她一天……不,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