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木香提前下了车,姬云隐说是让木香替她去买几样点心,白老夫人听了也不以为意,只阿元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木香告诉姬云隐,她拿着夜北行的药去了几家药铺询问,大家都说那是最好的外伤用药,止血破皮有奇效,还不留疤。
只是可能是贡品,市面上并没有出售。
姬云隐心道:难道夜北行真的是一片好意?
既然这药是好药,姬云隐自然不会不用,她让木香替她擦了一些药膏到手掌上,一股沁凉的感觉在手上漫开。
第二天醒来,姬云隐手掌上的伤痕就只剩下几道小口子。
姬云隐心道:果然是好药!
姬云隐又连着上了两次药,手掌上就只留下很轻微的一点痕迹,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太出来。
姬云隐心中因挟持一事对夜北行产生的不好印象又散去了一些。
……
从大相国寺回来没几天,姬府就派了人来接姬云隐,说是让她回府中待嫁。
白老夫人虽不舍,但也知道这是没法的事情。姬云隐离开的时候她将阿元唤到姬云隐面前,“以后你就是囡囡的人了,尽心尽力帮她。”
阿元跪到地上朝白老夫人磕了几个头,提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跟在姬云隐身后上了马车。
姬云隐对阿元道:“以后我们就是自已人,你与我不用太拘谨。”
虽然阿元到了她身边,但姬云隐还是没有想好要不要将木香放出去。
东京白府离姬府并不远,马车没有多久就到了姬府。
姬云隐刚下马车,就见到了等在大门的吕妈妈。
吕妈妈道:“三姑娘,大娘子让你回来就去一趟正堂。”
姬云隐淡淡地应了句“知道了”,心里却想着:又是什么事情?
姬云隐让木香将东西拿回绿葭院,顺便替阿元安排好住的房间,她则带了阿元去了正堂。
这一次,不只吕大娘子在,姬二老爷也在。
姬云隐朝着二人行了礼,“不知大娘子叫我前来有何吩咐?”
姬二老爷对姬云隐的情感有些复杂。按理说她是阿白与他唯一的血脉,他应该对她好。
可是姬云隐与白姨娘实在太像,只看着姬云隐这张脸就让他不由自主想起白姨娘来。只要一想起白姨娘那样凄惨地死去,姬二老爷就很难面对姬云隐这张脸。
姬二老爷是既想见姬云隐又不想见她;既想对她好可又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所以他将姬云隐送去青州老宅,并不全是为了保护姬云隐,也是不想面对她引起内心的伤痛。
吕大娘子瞟了一眼姬二老爷,不咸不淡地说:“我们听说你给作坊的工人发了几千两银子?”
当初做决定的时候姬云隐便没想着能瞒过吕大娘子,如今见吕大娘子相问便按之前和白老夫人对好的口供道:
“我外家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规模早已不同以往,外翁外婆都说如果姨娘还活着她是有权分白府财产的。
虽然姨娘已然不在,但我是姨娘唯一的女儿,因此分给我一些资产也应当。
所以他们将十几家作坊、商铺给了我,说是给我的嫁妆。”
吕大娘子又嫉又恨,呵斥姬云隐道:“你一个没出嫁的小娘子怎么能有私产?就算有,也应当归姬府所有。”
姬云隐没有回答吕大娘子的话,而是问姬二老爷:“父亲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姬二老爷自然不是这样认为的,他并没有想过要姬云隐将私产交出来。
可吕大娘子说:如今姬府开销入不敷出,都是他的儿女,总不能一个吃肉、其他几个喝西北风。他做为父亲,才不得不坐在这里。
现在见姬云隐正面问他,他不知该如何作答,脸上浮现为难之色。
见了姬二老爷这番情形,姬云隐便知这并非他的本意,他坐在这里要不就是被吕大娘子哄骗而来,要不就是迫于吕大娘子的威势坐在这里。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他不是真的想让自已将产业交出去,那事情就好办许多。
姬云隐淡声道:
“前些天外家将作坊商铺给我的时候,我担心会触犯律法特意去了一趟开封府。开封府府尹道像我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拥有私产。
于是我将名下的产业全都在开封府立了档,官府发给了我正式的官契。”
姬二老爷原本就没想过要姬云隐将私产交出来,现在听姬云隐这样一说连忙道:
“我并没有认为你外家给你的私产就应该归于姬府,只是大娘子说府中入不敷出、姐妹们以后的生计都困难,所以我想着都是姐妹,如果你在银钱方面宽裕的话就帮衬她们一些。”
姬云隐在心里淡淡嘲讽了一下:都是姐妹,可这些年她们在东京过着好日子,可有想过在青州寄人篱下的我?
这么多年,可有人给我寄过只言片语?给我捎过一件礼物?
尽管心里如此想着,姬云隐并不会将这些话说出来。她早就不是孩童,委屈的时候早就过了。
这些年的经历让姬云隐深深明白:除了外家之人,没有一人真正关心她。
就算长房的二哥哥对她不错,更多的是觉得欠了她。
姬云隐道:
“父亲,当年姨娘临终前留给了我产业,我手里有产业清单和那些产业的官契。那天在开封府时我顺便将清单和那些产业的官契拿了出来询问,结果你猜怎么样?”
当年白姨娘临终时的事情姬二老爷也知道,当初白姨娘是想将那些产业交给白家代管,是吕大娘子说她身为嫡母没有外家代管的道理,强行将那些产业接管了过来。
这几年,吕大娘子说白姨娘的产业经营不善,都关闭或低价出售了。
姬二老爷知道这里面定然有猫腻,只怕十之八九都变成了吕大娘子的私产。
但阿白已然不在、白府之人也没有过问这些产业,他不想因为钱财之事与吕大娘子翻脸,这才假装不知道。
现在被姬云隐这样直直地问话,姬二老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将身体侧转不面对姬云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