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农忙已经结束。
北方作物一年只能一收,每年这个时候都承载了农民全部的希望。
叶驰一行骑着马走在直通村口的大路上,看着田里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杂草,也没有种植过的痕迹。
“大爷,我想问一下咱们这是什么村子啊?”叶驰拉住一位吃完饭出来散步的大爷问道。
“啊?你说啥?”大爷指着自己的耳朵,“年纪大了,听不见!”
叶驰无奈,“行,那大爷你去散步去吧。”
大爷瞅了瞅一行人,说道:“一直走,走到村子中心,村长家招待外人!”
“谢了大爷!”
大爷摆摆手,摇着蒲扇,挺着肚子继续往村口走去。
“耿烈,你多次往来这条路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村子吗?”赵浦问道。
“老爷,这个村子叫做大杨树村,村民都很热情!”
赵浦面上有些怀疑,“这村子里似乎没有秋收的气息,你看那田里是否太干净了些?”
耿烈笑道:“老爷你多心了。这村子啊位置偏北,种植作物很难收成,这个村子是方圆几十里唯一一个落脚之地,来往商队路过这里都要花费一定的金银过夜,这个村子是靠这个生存的!”
赵浦恍然大悟,对跟自己并排的叶驰说道:“年纪大了,就多心。早年我也跟随商队往来,后来上了年纪,多少年不亲自上阵了。”
“赵老不必介怀,行走江湖小心为上。您这个年纪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半点不差,晚辈深感佩服!”
赵浦脸上乐呵呵的,这后生,长得帅气,说话也这般好听。
众人按照大爷说的路线一直向村子深处走去。
夕阳到了深秋时节就好像精力不足,下落的极快,不一会暮色已深,路上少见行人,更别说玩耍的孩童。
坑坑洼洼的黄土路不好走,马匹忽高忽低,十分颠簸。
不远处,一户人家的灯火尤其明亮,“那前方就是村长家了!”耿烈说道。
众人加快速度,随着距离那灯火越来越明亮,村长家的模样也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二层楼高的小楼,典雅美观,四周用围墙围上,给人一种深家大院的感觉。
房子前的空地上收拾的一尘不染,门前一棵大杨树的落叶已经基本掉光了。
“有人吗?”岳环上前拍门。
铁制的大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下人探出头来:“客人可是要借宿?”
“是,还麻烦小哥通禀下。”岳环对这样的有钱人向来态度不错,语气尽可能温柔。
“好的,我去禀告主人,客人们稍等。”下人看了一眼众人,心里面大概查了查有多少人。
下人去了片刻,就回来了。
村长家大门大开,一个一脸贵气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拱手道:“在下大杨树村村长毕彬,还请各位客人跟我们来。”
众人跟着毕彬往院内走,院内一小方池塘里游曳着几条鲤鱼,水池上方几朵荷花已经泄了,给水池增添几分萧索之感。
“阿福,去叫厨娘多准备些饭菜。”毕彬嘱咐道。
叫阿福的下人应下,去厨房准备。
“我这些家丁麻烦您帮忙安排下。这是一点心意。”赵浦掏出十两银子说道。
“阿福,带各位兄弟去吃饭。”毕彬把已经走出好远的阿福又叫了回来。
“各位请随我来。”
毕彬将众人带到屋内,叶驰看着那价格不菲的雕花座椅和屏风,吸了一口凉气。
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毕彬看到叶驰的模样笑道:“这都是走南闯北的兄弟厚爱,这才攒下这家财。老先生看你容貌俊伟,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老朽是赵家赵浦,感谢村长能留我们借宿。这是叶驰少侠,这是我孙女赵晗伊……”赵浦简单将众人一一介绍。
“原来是北境赵家的家主,失敬失敬。来人,上酒,我跟老大哥喝上一杯!”
下人很快端上一瓶瓶酒,端给众人,那酒壶都是纯银打造,惊的叶驰一愣一愣的。
二人接过酒盏,毕彬敬了一杯,赵浦回了一杯,杯酒下肚,二人惺惺相惜,又再来一杯。
“这位叶少侠,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人中龙凤,来我敬你!”下人早将酒倒好,毕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驰将酒喝进嘴里,只感觉一阵醇香,没半点不对,于是咽进肚中,这酒滑过嗓子,十分温润,到了肚中却一股热辣。
毕彬正欲再敬,阿福站在门口示意毕彬出去。
毕彬致歉道:“客人们稍坐,我去去就来。琴娘,你给客人弹奏一曲!”
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年轻妇人,大概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抱着一扇琵琶,遮住了半张脸。
玉指青葱,手指轻弹,琵琶如泣如诉的曲调很快萦绕在屋子之中。
叶驰听得这曲,越听心中越悲凉,有感而发,吟诵道: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叶驰声毕,琵琶声也戛然而止,断掉的琴弦无力的挂在琴上,那琴娘眼角微红。
“小女子抚琴多年,今日得遇知己,小女子敬公子一杯。”
琴娘端着酒杯款款走向叶驰,叶驰再看那琴娘,即便再浓的胭脂水粉都没能掩盖她脸上的憔悴,身形已不似少女那般坚挺紧致,束身的衣服显得有些臃肿。
叶驰起身,端着酒杯说道:“这诗非我所写,而是前人所创,今日也是有感而发。”
“公子过谦了。”琴娘用袖子沿着半张脸,将酒一饮而尽。
琴娘走到叶驰身边,附在耳边小声道:“晚些公子来隔壁厢房,我有一曲想单独奏给公子听。”
叶驰被这温软的声音一勾,面色微红,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被赵晗伊看在眼里,她端起一杯酒,走向叶驰,说道:“叶大哥,我也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一路对我们的照顾!”
“晗伊这孩子。”赵浦一脸忧愁地念叨着。
那琴娘也识趣,自顾自地走开了,看了一眼赵晗伊捂着嘴笑道:“好可爱的妹妹。”
赵晗伊用眼神剜了琴娘一眼,一副挑衅的眼神看向叶驰,“我干了,你随意!”
少女杯酒入口,瞬间被辣的脸色红润,酒盅中那一点酒半点也咽不下去。
叶驰将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倒了倒,示意给赵晗伊看。
赵晗伊口中的酒还没咽下,见叶驰这般模样,一发狠,猛地咽下,辛辣的白酒瞬间让她眼里闪烁起泪花。
她拿着酒杯,坐回原处,心中愤愤,却也只用眼睛瞪着叶驰。
这醋意来的莫名其妙,赵晗伊冷静下来后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她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看叶驰。
琴娘走回原处,欠身道:“容小女子换个琴弦再来。”
她走回屏风之中,毕彬刚好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饭菜已经做好,客人们移步偏厅,今日不醉不归。只是……”毕彬面露难色。
赵浦问道:“村长可有难处?”
毕彬说道:“实不相瞒,刚才出去是为了给诸位找个睡觉的地方。各位都是贵人,理应住在府上,只是这天南海北的客人不少,房间早已住满,只空两间房间,您看……”
“没关系,村民家可否借宿?我们兄弟几个,去借宿一晚就好!”叶驰主动说道。
毕彬大喜,却很快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叶少侠真是为难你了,村中住处由我来安排,一切费用都不用少侠出。这次招待不周,等你们北上办完事,再来我这里,我一定好好招待!”
“那就谢过村长了!”
“好!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