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再度恢复光明的那一刻，他目光扫视着周围，心脏慢慢被失望填充。
心里的绝望逐渐蔓延开，他怔怔望着周围，思绪慢慢回归大脑。
这里不再是医院，是他自己的屋子。
大脑里闪过一些零碎事情，他走出主卧室，直接去了周眠曾经住的那一间客房。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周眠真的再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房间里回归了周眠没来过的模样，就连周眠原本摆在桌上的那些挂件也都一并消失。
叮咚一声。
门铃响起，谢闻年关上了房门，转身走去客厅，拉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是梁显。
“梁哥，”谢闻年试探道：“周眠还在医院吗？”
梁显满脸的困惑，盯着谢闻年看了许久，“小谢，周眠谁啊？你家亲戚？”
“我是来和你谈工作上面的事情的。”
终于，谢闻年按了按眉心，让出一条路来，梁显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好之后，他才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梁显将一些合作方案摆出来，开始细细讲那些工作上面的事情。
谢闻年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等对面的人说完，他点头。
“梁哥，你看着办就行，，我听你的。”
这敷衍的态度和语气，让梁显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小谢，”他小心翼翼问：“你这是家里出事了？怎么觉得你不在状态。”
“没。”
“没事就好，你快点调整好，工作还得继续。”
谢闻年：“知道了，梁哥。”
送走梁显之后，谢闻年打开了手机，朋友圈里面那条关于周眠的已经不见了。
抱着一丝希望。
他打通了张如风的电话。
张如风声音豪迈：“阿年，怎么了？我在KTV，有点听不清，你等等我先出去。”
“说吧，现在能听清了。”
谢闻年：“你记得周眠吗？”
“谁？”那边声音带着疑惑，不像是假的。
“……”谢闻年说：“我女朋友。”
噗嗤一声，对面的人直接笑了出来，紧接着是停不下来的爆笑。
“哈哈哈，阿年，虽然但是，我知道你想谈恋爱，但是你先别想。”
“这个周眠不会是你做梦梦见的吧？阿年你真幽默。”
谢闻年平淡的开口：“挂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证明，周眠从未出现过，所有人都将她遗忘。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可以存在多久。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子里从来没有那一刻，像这样让她感觉到孤寂。
谢闻年靠着沙发，仰着头，胸口上下起伏，他强忍着心里的情绪。他闭上双眼，眼角泛红，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悄无声息的。
他抬手遮住了双眸。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雪慢慢停了下来。
谢闻年声音低哑痛苦：“幺幺，骗我两次了。”
这次又要他等多久。
一年，两年？
还是像上次那样。
六年？
不就是等吗，他有的是时间等。
只要，幺幺你肯回来。
或许是世界发现了他还存在记忆，开始了修复清除。
谢闻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对于周眠的记忆在逐渐模糊，逐渐消失。
他甚至记不清很多有关周眠的事情了。
梁显给他接下了剧组合作，谢闻年负责两首主题曲。梁显坐在副驾驶上，三番五次转头往后瞧。
这几天谢闻年给他的感觉很奇怪，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又很不正常。
“你真没事？”这句话梁显这两天平均每天都要问两遍。
也不能怪他，谢闻年看上去确实不大正常。
谢闻年看向车窗外，淡淡“嗯”了一声。
忽地，目光锁定在一家纹身店，一个心思在他心里扩散，他只知道，他想要记住周眠。
不管用什么方式。
-
周眠回到总局之后，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周晗序。
就在她睁眼的那一刻，周晗序就站在她身前。
她出于本能的后退一步，周晗序脸上表情僵了一刻，但很快就扬起一点不易察觉的浅笑。
“周眠，不用紧张，任务结束记忆抹去是正常的。”周晗序说着。
周眠没搭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对方似乎认定了她的记忆被消除，对待她依旧是曾经的态度。
周眠好几秒之后才吭声：“我知道的。”
总局没了烟火气，感觉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到处都是一些仪器。
然而周晗序并没有发现周眠的不对劲。
“下次不会出现这种bug了，你也不需要担心，如果实在是觉得自己搞不定，我可以陪你一起出任务。”
话落，周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序哥。”
面对周眠这么决绝，周晗序都短暂的愣了一下。
眼神探究：“周眠，你还记得自己在那边发生什么了吗？”
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引起了周晗序的怀疑，她手指掐着手心。
故作镇定的摇头：“不记得了。”
见周晗序没说话，她心里也跟着紧张，生怕周晗序会看出什么端倪。
好在无事。
为了不和周晗序有太多的交集，周眠回到总局之后，每每遇到周晗序都会绕道避开，但是又不能太明显。
曾经和她一起在1109世界完成任务的系统叫十久。
因为任务的完成，他直接升了官。
周眠更多时候喜欢找他聊。
十久：“怎么，还难过呢，当初我都说了，记忆留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周眠叹气：“我还准备了举证陆知瑾的资料，差点就可以亲手交给年年了，都怪周晗序。”
“也不知道年年会不会难过。”
十久补了一嘴：“他估计都不记得你了。”
“……”
周眠偏头瞪他：“你闭嘴。”
十久：“行，我保持沉默。”
就这样，坐了好一阵。
周眠双手向后撑着，仰头望着天空，“十久，这天空都不会黑的吗？”
十久抬眸扫了一眼：“这不一直这样吗？”
周眠：“……”
那一刻，她明白了为什么在总局总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一天到头不会黑夜，只有无尽的白昼。
十久语调上扬，“没关系啊，周眠。”
“毕竟我们生命永恒。”
周眠从地上起身，突然站在台阶上，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说：“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