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惊恐的声音，周围各种嘈杂的动静，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后来似乎有救护车的声音，伴随着警车的声音混在其中。
谢闻年只是轻轻拥着怀里闭着双眼的姑娘，他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见，隐约间有人来拉他。
周眠身上雪白的棉袄染得通红一片，怀里的小姑娘紧紧闭着双眼，仿佛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恍惚间，听见那人说，“先生，你先放手，你相信我们，我们会全力救治的。”
许久。
谢闻年沙哑的声音响起。
“没办法的。”
周眠被救护人员抬上救护车，顾沁终于从怔愣中回神，走过来扶起谢闻年，试图安慰他。
但是谢闻年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只是跟着医生们上了车。
抢救室门外。
谢闻年倚着墙壁，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的神情，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没说，出奇的平静。
梁显本就离得近，闻声立马就赶了过来。
他几乎是跑过来的，看见谢闻年的时候，他脚步缓缓慢了下来，最后在谢闻年面前停下。
他轻轻拍了拍谢闻年的肩。
“放心吧，会没事的。”
谢闻年缓缓抬眸，苍白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很不好，他的眸底黯然无光，双眼通红，手上还沾着周眠身上的血渍。
整个人看上去，颓废极了，浑身充斥着脆弱感。
梁显第一次见谢闻年这个样子，安慰的话卡在喉咙。
谢闻年薄唇微动，“梁哥，没用的。”
“她离开了。”
闻言，梁显皱了皱眉：“说什么丧气话，这不是还是抢救吗，周眠那姑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谢闻年牵扯着嘴角，淡淡摇头，眼底尽是梁显看不懂的情绪。
顾沁到达这里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站在抢救室门口的俩人。
她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周眠冲她跑过来，然后大力推开她的场景，窒息感席卷而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走到了谢闻年身前。
她目光回避，不敢与他对视。
“谢闻年，对不起，今天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真的没想待在路中央的，我走不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离开我站的地方……”
谢闻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
“你没错。”
他比谁都清楚。
当时发生这一幕的时候，他的身体，甚至于神智都失去了控制。
在看见顾沁站在路中央的时候，他身体不由自主想要朝她跑过去，然后推开他。
但是周眠阻止了这一切。
她顶替他冲了上去，推开了顾沁。
他痛苦的闭上眼，顺着墙壁缓缓滑下，蹲在地上，手臂自然垂在膝盖上。
他自私的希望，那天，他和他的幺幺一直待在酒店，这样是不是就不会遇上这一幕。
他偏头看了眼抢救室的门。
幺幺。
第二次了。
-
周眠出事的事情，谢闻年没通知其他人。
长达七个小时的急救，周眠终于被推出来，然后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谢闻年和梁显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望着里面躺在床上的人，梁显虽然和周眠交集不算太多。
但是看见如今这一幕，也忍不住红了眼。
反观谢闻年，反倒是比他要平静太多了。
越是这样，梁显便越是不放心，好几次欲言又止。
“小谢，你要是难过你就直接哭出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梁显想了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
谢闻年摇头，神色淡淡：“梁哥，我没事。”
梁显欲言又止。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看上去事大了。
梁显叹了口气，“我去买点晚饭，你可别这样啊，不然周眠醒来看见你现在这样，估计人家姑娘得怪我。”
谢闻年点头。
“好。”
但是他明白。
周眠不可能会醒了。
梁显走了之后，顾沁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她看了眼重症监护室的场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床上的人看上去很虚弱，似乎一碰就会散。
她将文件袋递给谢闻年，“你应该会需要这些东西，虽然不算充足，但是足以作为证明，陆知瑾窃取你的作品的证据之一。”
谢闻年垂眼看着。
顾沁说：“这是周眠让我拿给你的东西。”
提到周眠，谢闻年终于有了动作，他伸手接过顾沁手中的东西，道了声谢。
顾沁视线越过谢闻年，望向重症监护室里面的人。
“周眠一定会没事的。”
谢闻年没回答。
一直到晚上，谢闻年都坐在外面，梁显眼看着时间都快要到零点，终于忍不住了。
他起身，声音忍不住高了些：“谢闻年，你不会准备一直坐在外面吧，晚饭不吃，觉也不睡，你真当你自己是神仙啊？”
面前的男人丝毫不动，没半点反应。
他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半晌，谢闻年终于抬头：“梁哥，现在几点？”
梁显被问得一愣，然后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闻言，谢闻年点了下头，又没动作了。
梁显看不下去了，“谢闻年，你就算是在这里睡，那也得睡会儿！”
医院的走廊灯光通明，医院里面承载了太多了期盼和祈祷。
见谢闻年没说话，梁显正打算去拿被子过来，结果下一秒，对方的声音徐徐传来。
“梁哥，我不敢睡，我怕闭上眼，我就真的看不见她了。”
“……”
梁显心中一颤，撇开视线，“我去拿被子。”
时间在缓慢的流逝，谢闻年就这样静静坐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目光透过玻璃平静地望着里面。
明知道里面的人不可能醒来，他却还是带着一丝希望，希望她能够醒过来，希望她醒过来还是他的幺幺。
梁显抱了两床被子过来，“你要在这，行，我陪你一起。”
倏地，医院似乎响起了一道铃声，缓慢悠长。
梁显奇怪地四处张望。
谢闻年恍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眸光紧紧锁在玻璃背后躺着的姑娘。
在耳边，似乎能够听见倒数的声音。
三、二、一……
他眼前逐渐模糊不清，世界好像颠倒了一般，眼前的事物逐渐消失，他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中。
虚空中，似乎传来声音。
【清除记忆中。】
【正在清除……完成89%…100%】
【清除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