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舟在隔壁房间听到动静后,也出来观望,正巧碰见了慌张跑出门的江霖,一手把她拽进了屋里。
随后就听见屋外从楼下跑上来的家仆大喊大叫。
“刚才什么动静?”
“好像都屋里的有东西摔了?”
家仆唤了几声,听见屋里没动静,推门而进就看见人已经晕倒在地,满地的花瓶碎片。
“大人,大人!快去叫郎中!”
“来人,给我把这楼围了,找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丫鬟!”
说完,身旁的酒楼老板弯腰附在耳边说了几句,家仆就没了动静。
隔壁屋子。
“不必担心,他们不敢查这酒楼,这楼里比他爹官位高的人多得是,他要是闹起来,得罪了其他大人,得不偿失。”
江霖狐疑道:“他们会善罢甘休?”
贺砚舟扫了她一眼,“你还知道考虑这些?”
言外之意,既然知道后果,行事还这般鲁莽。
江霖受催情香的影响,反应渐渐迟钝,脸颊开始泛红。
贺砚舟皱眉看着她,淡声道:“当然不会,楼里不能闹事,楼外就没人管了,他们肯定会派人守在门口查人的。”
门外嘈杂的声音逐渐散去,江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就连眼前人说话也听不真切。
她知道自己被人扶了一下,下意识的挣了一下,持续不断地热意,让她攥紧了手中的东西,勉强维持着意识。
“奴婢与大人真是有缘,”江霖道,“大人一个人来酒楼吃饭?”
贺砚舟眉眼沉静,抬手轻轻捏着她的脸颊,挑了一下眉毛。
“脸上的巴掌印不错,挺衬你。”
江霖额头冒出汗珠,没心思理他,双膝酸软,脚步轻浮,径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下去。
贺砚舟察觉情况不对,他身后的两个护卫一脸困惑。
主子何时认识了这么个人,居然如此放肆。
从刚才情况能推断出她被人拽进屋里,后来反抗将人打晕,这种地方汇聚的人他们再了解不过了。
贺砚舟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沉声道:“你该不会是闻了那香?”
半晌,江霖面色尴尬转移视线,轻轻闭上眼,勉强嗯了一声。
怎么哪都有他。
贺砚舟抬眼望着她,唇角抬了一下,“那香烈得很。”
江霖知道他好奇什么,随口答了一嘴,“我意志比较坚定......”
她还在思考着自己该怎么逃出去。
如他所说,楼内没了动静,外面可就不好说了,而且她现在的状态走不了多远。
贺砚舟蓦地顿了一下。
居然还有心思拿他打趣。
见他一直打量自己,江霖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搁在桌上,手里正攥着刚才从地上捡起碎片,血已经渗透衣袖,她从进门时就把手藏了起来,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中了那迷香。
用疼痛刺激自己的大脑,强行唤醒自己的意识。
就是那破药确实烈,她只能把手攥得更紧些,让那块碎片刺进手掌。
疼是疼了点,但总不能真让那东西迷了自己的神智。
贺砚舟眼底沉如潭水,薄唇微抿,低头盯着她的手。
“你真该庆幸,你有一个好名字,”说完,伸手递给了她一个药丸。
江霖盯着他的手思量了一会 ,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她还在犹豫,吃还是不吃。
“解药,无毒。”
江霖手指发烫,接过解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服下解药后,贺砚舟又递给她一盏茶。
“劳烦大人能不能再借我一个帕子。”
贺砚舟扯过她的手腕,“松手。”
江霖像浑身通了电似的,乖乖摊开手掌,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碎片已经扎进血肉里。
她看着贺砚舟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脉络青筋凸起,力量感十足。
一旁的文子诚犹豫片刻,“主子,我来吧。”
还没等江霖反应过来,贺砚舟已经拔出了手中的瓷器碎片,疼的她嘶嘶抽气。
他没多说什么,简单的帮她系上帕子。
沉默半晌,贺砚舟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怎么样,好点了吗?”
江霖应了一声,垂眸思索,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贺砚舟冷不丁的笑了一声,“有话说?”
江霖诧异道:“大人还随身携带解药?”
话音刚落,贺砚舟摆出一副和煦的模样看着她,温声道:“解百毒,是恩师留给我的,总共才几颗,今天分了你一颗,上次你也瞧见了,我身体不好,动不动就晕倒,这药是留着救我命的。”
江霖被他说得一脸不自在,自知心虚,眼神转向别处。
药效开始发作,江霖神智渐渐恢复,可手上伤也比刚才疼了几倍。
贺砚舟整理了一下袖袍,眼神晦暗,淡淡开口道:“不如来我府中做事,加钱。”
莫名其妙的挖人,江霖眉心跳了跳,没多想就一口回绝了:“欸,大可不必。”
贺砚舟言辞迟疑,“那江姑娘,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江霖低眉垂目,陷入沉默,想不明白贺砚舟打的什么算盘。
随口一说,“出来,逛逛。”
默了默,发觉问题不对,江霖一怔,突然反应过来,狐疑道:“王捷是你的人?”
贺砚舟嘴角轻挑,静静的看着她,默认了她所说的话。
还算聪明。
“陈氏半夜出来见的人是你?”
“她不是来见我的。”
“那她是来见谁的?”
贺砚砚舟嘴角带着笑意,眼神盯着她没再说话。
看他眼神,江霖明白那是自己不该知道的事。
算了,她来这里本就是一时兴起,没有理由插手这些事。
她不想管了,也不能再管了,这些事与她毫无关系,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今日的事,多谢大人。”
“丫鬟最好的出路,是被纳为妾室,衣食无忧,若是情况糟一点,你主子不满意你,转卖典押,这就是你今后的路。”
想到这,江霖不禁嗤了一声,他说得十分在理,她在府里给人做丫鬟,想赎身的话起码还得干个三四年。
她虽然是条咸鱼,可也不能这么过活。
可贺砚舟又会给自己指条什么路。
这是未知的。
“大人为什么找上我?”
贺砚舟神色如常,就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勾人心魄,嗓音低沉暗哑,“是你找上的我。”
江霖叹息一声,明白他的意思,王捷按照他的吩咐,引她查到上泰楼。
虽然没人强迫她来到这里,但贺砚舟似乎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她会深究到底。
她问道:“那大人可以给我指条什么路?”
贺砚舟看着她,眼神没有丝毫波澜,“那就看你想要什么了。”
江霖抬头看着他笑出来了声,“大人,你这饼给我画得,可真是又大又圆。”
“我考虑考虑。”
贺砚舟轻敲着桌面,“常翊,带着她从这里翻出去。”
“谢谢大人。”
江霖松了一口气,她正发愁自己怎么从这里逃出去。
常翊凑过身,低头小声道:“失礼了。”
说完,江霖就被拽着胳膊,从二楼的窗户翻了出去,落在隔壁房子的屋顶上。
他们落下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酒楼门口,那里已经站了两排护卫。
倘如贺砚舟没有把自己拉进那间屋子。
江霖不忍细想。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本同贺砚舟讲条件。
常翊将她带到隔壁的街头,便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