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珠把江霖从床上拽起来,去主屋侍奉姑娘。
江霖对于梳头,穿衣,化妆尚不熟悉,白珠让她负责打水烧水,去厨房端早饭。
白珠最擅长的就是给姑娘梳头,各种发髻,江霖叫不出名字,但确实怪好看的。
“奴婢刚才看见姑娘的刺绣画,用的双面绣,姑娘的绣艺又进步。”白珠看着桌面上的绣活不由得夸赞道。
“哪有,我就是想先练一练,等祖母寿辰的时候,我打算绣一幅刺绣画。”
“上次姑娘在奴婢手帕上绣的兰花,好多人看见都在夸姑娘绣艺精湛。”
白珠心中欢喜,笑出了声,转念一想,又哭诉道:“奴婢自己绣的东西都拿不出手,上次姑娘教的奴婢的扎针和切针,奴婢到现在还学不会。”
张晚乔拍了拍白珠的手,“改日,我再教你,刺绣很考验耐性的,你一定要静的下心才行。”
白珠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在一旁磕头的江霖,“江霖要学吗,姑娘的绣艺可好了。”
江霖抬眸看着她们俩个。
心念道,人要能接受自己的不足,并坦然面对。
“我太手笨了,实在是绣不来东西。”
她们两个人讨论的东西,确实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什么扎针,切针的,半点都没听懂。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大夫人便派了人来清欢堂唤人,一同启程去往李府。
张晚乔跟着大夫人上了马车,而江霖和白珠跟在一大堆仆从后面。
梁氏原本是十分欣喜的,能接着李府邀约的帖子,若是两家能成婚事,以后在官场上也能相互帮衬,张衡之和李勤两人都是工部官员,一个工部主事,一个工部郎中。
谁知收到帖子后,张衡之却告诉她,张李两家的婚事不能成。
可帖子已经接下,她不能折了人家的面子,在马车上,她叮嘱了张晚乔好半天,千万避开李家的几位公子,莫要惹事。
江霖第一次出府,对周围的环境免不了好奇,繁华的街道应接不暇。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旗帜招展,石板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白珠告诉她,这马车需半个时辰才能到李府,走这么长时间,腹中难免饥饿。
江霖分给白珠一捧花生,稍微果腹。
这赏花宴是李夫人一手操办,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物色一桩合适的婚事。此次受邀的都是京城贵女,也邀请了几家世家公子。
比较引人注目的就是世家公子崔盛司和两个月前刚从燕北回来的定远侯家的三公子贺砚舟。
想来这李勤也是有点人脉,一个工部郎中能邀请到这两人,已经是非常有面子的事。
就连宣诚侯夫人也带着女儿来凑热闹。
江霖原本还想着和崔小公子当面致谢,只可惜时间紧促,她没来得及准备谢礼。
只能等下次了。
府第的规模很大,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压金镶边的匾额,字体方方正正。
江霖跟随众人入院,远远就看见众人围着的中心人物,宣诚侯夫人唐氏,妆容华丽,锦衣华服,跟在她旁边的那个便是她的女儿宋婉,藏在后面的是宋苑和宋锦。
三人还都尚未出嫁,婚事也没有着落,这些事成了唐氏的心头病。
梁氏带着张晚杉和张晚乔两人走过去,和宣诚侯夫人唐氏打招呼,张晚乔和李家的几位公子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说便回来了。
梁氏瞥了一眼暗中松了口气,跟着几位夫人去了后院唠家常。
张晚玉因为单独一人被晒在席上火气冲天。
她本人也没什么眼力见,见到张晚乔狼狈的回来,免不了阴阳怪气嘲讽了几句。
白珠气不过,挡在了两人中间位置。
可张晚玉是个不能吃亏的主,旧事重提,又拿张晚乔的奶娘说起了事。
张晚乔看着她那张满是讥讽的脸,对她的奶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
都怪她太懦弱了。
江霖倒了杯热茶,侧过身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张晚玉。
白珠见状,瞪圆了眼睛,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然后就听见,江霖小声宽慰道:“消消火,气大伤身。”
若是换了旁人,她也就接过这杯茶了,可江霖是谁,她是张晚乔身边的丫鬟,这个贱人,偏偏也没干什么,总能惹自己一肚子火气。
江霖又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嘴,“周围人怪多的。”
张晚玉一怔,望向四周,确实有几个人看了过来,江霖这是嘲讽她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张晚玉忍住了脾气,没有发作,瞪了她一眼,站起身离开。
临走恶狠狠的撇下了了一句:“你等着!”
她不喝,江霖只好自己喝了那杯热茶。
白珠有些惊讶,不太相信,毕竟前几次江霖都默不作声,这次她居然会护着姑娘。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想管呢?”
张晚乔转头看向她,低声道:“你何必为了我得罪于她,张晚玉虽然是庶出,可她身后有陈姨娘,祖母也很喜欢她,我在府里无人依靠,人微言轻,你将她惹火,日后定是要吃苦头的。”
江霖对于刚才那种戏码,见怪不怪,这些冷嘲热讽在她的人生稀松平常,她的那点怨气早就被磨没了。
她不想理张晚乔的那套理论,神色异常平静,垂眸思索着张晚玉说她奶娘偷窃一事。
思来想去良久,开口道:“姑娘,以为孟妈妈会做那种事吗?”
张晚乔目光坚定,道:“我不想相信孟妈妈会偷东西,她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既然如此,那她们所说的证据,便是污蔑,姑娘为何不为她证明清白?”
“这件事是大夫人处理的,大夫人听了田香的一面之词,直接定了罪,我求过祖母,也求过大夫人,求她网开一面,只是都没成功......”
“求人?”江霖语气有些无奈。
她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起因,看着她说道:“姑娘,我们去别处逛逛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此时的张晚乔心里正乱着,顿了顿,吩咐道:“白珠你在这候着,一会大夫人问起,就说我去了后花园。”
江霖跟着她离开坐席,去往后花园,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们。
这还没走一会,张晚乔便坐在凉亭休息,让江霖先离开,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江霖作为女婢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张衡之做官清廉,府中积蓄不多,今年好几个大省闹天灾,张衡之捐了大半个家底,为此梁氏还和他大吵一架,现在张府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缩减了一半。
今日她来到李府上,府邸宽阔且华丽,也算是见识到了,同样是在朝为官,两人的府中却天差地别,李夫人为了筹办这次宴会花了大把银子。
梁氏听了那数字,心都被划了一刀似的,真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