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院。
“诶,这,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字?泉信啊,帮我看看,不然我这都不好给分了!”
周泉信想说谢谢蔡大学士体谅她们这些批改官们忙碌,但...请这些年过古稀的老学士们回来帮忙就真的大可不必!
这么热的天气,她们这些三四十岁的尚且能扛住,但这些老学士们可就不一定了!
“千学士,您要不去放冰块那边先休息会儿,这余下的也不多,您就当给后辈留个机会,锻炼锻炼自己!”
周泉信是半哄半骗才将老学士劝说到一旁休息,她顺手接过老学士还未批改的试卷来。
平心而论,这是张书写极好的试卷,不是那种方圆的字体,每一笔都带有锋利的笔锋,通篇看下来却不凌乱,字体与字体之间,段落与段落之间,像是被精心排版过一样,看起来极尽舒心。
就这一点,周泉信就断定这可能是今日批改这么多份卷子里最为出色的一份,因为在考试中没有点余力是不可能保持住这样平整的书写字迹的,显然这张试卷的考生在考试过程中并不吃力,才能达到这样的流畅度。
看完整体后,就是细致地开始评分了。
最前头的一些诗词典籍的背诵题,全对,中段的五篇自编故事对答,言之有理,全对,中后段的自由发挥千字小文章,嗯,写的很好!满分?满分!最后的命题大文章,篇幅辽阔,字迹飞扬流畅,文笔...绝佳!!!
周泉信一旁也在批卷的同僚被她这嘴里念念有词的批改方式逗乐了,这老周不一向是批评她们在改卷的时候说话来着吗?怎么自己反倒是比她们还夸张?!
她们好歹是几人一起说话,她这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自得其乐?!
“我说周大人?您这嘟囔些什么呢?还笑得这么开心!跟咱们大家伙都说说呗!”
周泉信将将完成这份卷子的批改,宛若对待什么稀世之宝一样缓缓将其端放在桌上才抬起头来回应这揶揄。
“我想,这届文官科举考试的第一关县级选拔考试的状元已经有人选了。”
还在低着头改卷的批改官们都朝周泉信望来,以及那几位聚集在冰块木桶旁的老学士们也一并将目光朝周泉信的方向望去,而且因为是老花眼的缘故,她们隔着点距离反而更能看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周泉信近的批改官直接凑近来看这能让周泉信——考试院内最是以严苛为标准的批改官给出如此高评价的试卷是怎样一番模样?
一个来,两个也是来,周泉信周围被这些“旷工”的批改官们围堵得水泄不通。
“嘶——,这文采,这字迹,说是哪个学士偷偷溜去当考生了我都信!”
“县级选拔能有这样的卷子,啧啧啧,饶是我手里经手了数百份卷子,也不得不承认,这状元之位看来是有人要稳坐了。”
“周大人?你确定这不是你自己写的吧!这还是来自...开丰县,都不知道是哪儿的一个小县出来的考生,当真这可能吗?遂月城内,我负责的那部分试卷也未曾遇到比这还要出色的......”
一提到开丰县,周泉信再仔细对比了一下这桌上卷子的字迹和他在开丰县监考时最后清点试卷停留了几秒的那张卷子的字迹。
这,还真是那人!
“这是小县收上来的试卷?!这完成度堪称完美无缺,怎么可能是小县收上来的试卷?起码也是个有名有姓的大县的卷子吧!”
“就是!莫不是哪个粗心大意的给放错了?!这可不能当儿戏啊!”
周泉信能听到自己心跳因为确定了这几乎不可能的事实而不断加速着,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面上的皮肤也因此开始胀红。
“这就是开丰县的试卷!”
“我是开丰县的主监考官,这份卷子...我当时还清点过。”
轰隆!
如果周泉信还不这么笃定的认定下来,其他人尚且还能“自欺欺人”一会儿,可,可这卷子真的来自一个都没听过名字的小县,她们不禁宛若五雷轰顶一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这专门负责批改试卷的偏院,寂静无声。
各自在内心里惊呼着、尖叫着、质疑着、害怕着、兴奋着。
在场所有人里可能各持所见,但都认同着一点————遂月城怕是要变天了!
即使这只是县级选拔,但遂月城的那些天之骄子又怎么能容忍一个出身小县的考生将她们踩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