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燕轩还是很恍惚,原来那些话本子里的一见钟情不是虚构的,而是确有其事,比如他的大姐崔燕真与宣宁。
母亲和父亲的强烈阻拦也更加使得话本子里的场景活灵活现,仿佛是话本子里的故事跳脱了纸张,来到他面前进行表演一样。
但...不管是这对一见钟情的痴情人最后能走到一块,还是不能长相厮守,这都跟他关系不大,他现在唯一要专注的事情就是月底的县级选拔考试。
这是关乎他能否回到遂月城至关重要的一步棋子。
他未来的仕途,未来的婚嫁,全都与这文官科举息息相关,他不能走错任何一步,只要差了一步,他想要的就可能与他擦肩而过。
如果他不够出色,不能在遂月城中让那人一眼就看见他,那他以三等文官之子的身份又怎么配得上炎家的嫡系二女儿呢?
心中的忧虑重重,他总是如此,面对想要的东西总是千方百计地以万无一失的准备去得到,文官科举是如此,婚姻大事也是如此。
他是不会像他大姐那样甘愿娶戏子为夫的,要他嫁一个比自己地位、权势要低下的女人,这对他而言是最不能接受的一种侮辱。
权势、地位,这些都是他不能或缺的一部分,他的人生是一定会与之捆绑上的,为此他心甘情愿。
这届文官科举,难度异常高涨,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噩耗,但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
母亲早就为他提前得知了细致的考试范围,比整个开丰县学堂得知的范围要更广更细,也比整个开丰县学堂得知的时间要早上快一个月。
城级选拔和廷级选拔,他还不能如此自信,但在开丰县的县级选拔里,他无疑是佼佼者,是准备最为万全的考生,没有人会比他准备的时间更长、准备的内容更广阔。
或许,这次县级选拔,他能得到县元的殊荣,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是开丰县,比不了那些大县,这只是个偏远且人口偏少的小县。
能像他这样有条件准备得如此完善的人家,寥寥无几,大多数都只是听从于学堂里夫子们的安排而已。
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姜五,自从醉心楼那一瞥后,就再没见过她了,应该...也是在准备着县级选拔吧。
姜五生得一张好皮相,说实话,她是崔燕轩见过最美的女子,只是可惜了,偏偏出身在低等武官之家。
出身在那样的家庭也就注定了她跟科举考试是有缘无分,而且还就读于专门招收平民子女的学堂,等参加完县级选拔,她也就算是结束了她的文官科举考试了。
而他还有城级、廷级选拔等着他,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他也不曾后悔过叫大姐去送金元宝给姜家当做一刀两断的封口费。
事情可能是做的有点儿绝,但那也是无奈之举,他总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声名远扬吧,再传到炎家人的耳朵里去,他还怎么跟炎二姑娘交好?
只好将姜五这枚棋子推出去替他堵住这些人的嘴,没办法,他也不想的,但只有这样他才能挽留住炎二姑娘。
姜五,从始至终没做错什么,错就错在,恰好出现在了那个节骨眼上。
不过,很快了,很快他就会离开开丰县,回到遂月城去,这些理不清的各种纠葛都将留在这小县里头。
文官科举是他孤注一掷的时刻,对他来说只能有一种结果,只能赢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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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小院。
沈君归愁死了,孩子不认真学习的时候要担心,现在太过用功了,他也要担心!
“你能不能歇息歇息?!学堂休沐一天是让你们回家放松放松的,不是让你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隔壁陆家的大黄狗还晚的!这样身体熬坏了怎么办?!月底就是县级选拔了,养精蓄锐更重要,旁的都先放一放!”
“就当是父亲求你了!你这般用功,伤神了那不是疼在为父的心里头!你三个哥哥都在院子里逗鸟玩,就你一人在这整天只看着书,你说让父亲我怎么想?我也不求你能什么金榜题名,那整个开丰县那么多人,题名的就那么点儿人,左不过咱们就是再来一届,可身体不能出事了啊!”
沈君归以为他这一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诫多少能说进去点,结果呢?人家还是自顾自的看书,连眼神都懒得搭理他!
诶,还能怎么办?劝不过就一并加入算了!他去给这祖宗泡点参茶,多少能补点气!
姜灵昭实则是冤枉啊,一开始她还会抽离出来跟沈君归说她不累,但接二连三的问候,如同鱼类的七秒钟记忆让她实在有些吃不消!
最后发现沉默才是打败一切的有效魔法,她索性就以不变应万变了。
时间越来越紧,离她预想的进度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她以前真不是完美主义者,但被系统绑架后,她这一面就越发明显,能做到最好的程度,那她一定会尽全力去做到最好。
既然是要拿下开丰县的文官科举县级选拔的状元,那她就要做到一个状元应有的高度,仅仅是与榜眼、探花有着微弱的差距是不够的。
既然追求刺激了,那就得刺激到底,让所有人都望其项背。
所以她为此不厌其烦地把枯燥的典籍背上一遍又一遍,把变幻莫测的命题文章写上一篇又一篇,所有的准备都将在不久的将来派上它的用场。
姜戊寅对小女儿的用功相当满意,这时候不拼命还等什么时候拼命?!现在搏一搏,说不定就从单匹马车变为八匹马车了!
以至于沈君归找上她,让她劝说劝说孩子歇息会儿的时候,她果断拒绝了。
“君归啊!孩子愿意学,也能学进去,我们去打扰她干什么呢?!你这时候心疼她就是在害她!这时候不努力,难道能落榜以后再努力吗?!”
沈君归最是受不了姜戊寅这咄咄逼人的态度,什么叫他是在害她?这可是他的骨肉,他怎么可能害她!果然指望女人去理解男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学是这样学的吗?她一天才睡四五个小时!这能休息好吗?脑子都是混沌的!这时候用功了,等上考场要是没劲儿了怎么办?!”
“这,这不会这样的!”
姜戊寅没底气的声音暴露了她其实也对此没个底的事实。
“那,那你说怎么办吗?你劝也劝过了,我去劝也没用!反正离月底就这几天时间了,随她去吧,咱们多把生活搞好点,给她做好后勤工作也是个法子嘛!”
沈君归不由地叹气,是啊,还能怎么办呢?劝也劝过,不听能怎么办?
月底县级选拔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只能是熬了。等选拔过去了,一定得拉着这孩子去抓两副补药!
结果如何其实他并不很在乎,他最在乎孩子的身体,唯愿他的女儿平安喜乐一生,其余的有则有,无则无,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