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裴霈还未靠近,迎面一只磁枕便飞来,好在一只手及时握住,这才避免头破血流,裴霈转过身,俯身行礼:“给世子请安。”
蔺江陵嗯了一声,将磁枕放下:“她到底才小产过,心情不好,你莫要跟她计较。”
邱氏在帐内听得蔺江陵安抚裴霈,更是悲愤欲狂:“世子!必定就是这贱人害了咱们的孩儿!你为何还要护着她!”
“娘娘这是什么话。”裴霈颇为吃惊般捂着嘴,“妾今日不过是来看看您罢了,若是娘娘不喜欢,妾这就走。”
“这些人你带出去。”蔺江陵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仆妇,明摆着不想连累无辜,“今日之事本就是意外,没什么好责怪的。”
裴霈正打算从这些后厨人手里试试看能否挖出什么,听得蔺江陵此话,当即便将人带了出去。
“方才你们也听见世子说了,如今世子妃小产,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若是有什么办事不妥当的地方,诸位也该谅解,况且那到底是主子。”
裴霈稍稍敲打了这些后厨仆妇几句:毕竟自己日后还有掌权打算,要是这些人一时头脑发热去为难邱氏,只怕少不得要出什么大问题。
到时今日之邱氏,就是来日之自己。
“奴婢替咱们厨房里的人谢过姨娘。”
待到晚间,听闻邱氏已然平静的裴霈正打算去探探情况,厨房却突然来人,说是给她送糕点来。
“……想必这位就是刘家姐姐了?”裴霈含笑看着将糕点送到自己面前的妇人,心中将对方对上名号。
刘大姐未曾想过这位姨娘能认出自己,脸上笑容浓郁:“诶,是奴婢,姨娘费心,还能认得出奴才,这是新蒸出来的芙蓉糕,听闻姨娘喜欢吃甜,特地送来给姨娘尝个新鲜。”
裴霈扫了眼芙蓉糕上的红色,意有所指:“这芙蓉糕里头有红花没有?我身子虚,怕是经不起红花几口。”
“没、没那东西,咱们都知道姨娘的身子,滋补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弄红花来。”刘大姐出了一身白毛汗,显然有些畏惧,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呢,这位姨娘就心知肚明的。
裴霈含笑吃了一小口点心又放回原位:“姐姐这糕点做的好,不知道是如何做的?日后若是想吃,可怎么办呢?”
“能讨姨娘喜欢,也是这点心的福气,奴婢家里头那憨货有个不成器的兄弟,做了点香料生意,若是姨娘看得上,便抬举抬举,让他给姨娘送些香料来,若是姨娘看不上,那也就罢了。”
刘大姐当即拉出原本就要往这位姨娘跟前送的事情。
裴霈忍不住含笑:这当真是瞌睡送枕头,这位刘大姐跟自己有些微妙缘分在。
先是歪打正着落了蔺江月的胎,助自己一臂之力,又是给她送了个能跟外头联络的路子来。
“倒不是我不知好歹,姐姐家里头的人必然是好的,只是我初来乍到,不知品性,倘或明珠暗投,可怎么好呢?”
“您只管放心,这小子是个庸才,好在听话,虽说有些心大,但对着主子却老实,您只管把他当牛做马的使唤!”
刘大姐在府中伺候多年,自然知道主子要的就是老实忠心,尤其是自己跟前这位这种初来乍到,根基不稳的主子,更是如此,故而她一口气只把自己丈夫那弟弟往忠诚里夸,却也不提分毫缺点。
裴霈也没轻易答应,挑了个话头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只是临走前让半夏给刘大姐塞了几两银子,又临时嘱咐了一件事。
“要三两冻龙脑,五两的龙涎香,赶明儿给世子做香囊,还请姐姐托付出去,至于花销,姐姐倒是来找我报个明白,我自然负担。”
冻龙脑与龙涎香有些相似,若是做事不仔细,或者偷奸耍滑,有意以次充好,自然会多买冻龙脑,少买了龙涎香,到那时,这位刘大姐到底能不能用,也还在两说之间。
……
王婉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金鸽,目光凶狠的就像要把这个女孩子当即分块吞吃,只是她死死咬着嘴唇忍住。
“既然来了,我也不会太为难你,日后好生伺候着郎君也就罢了,若是还有别的念头,我劝你早些放下,老老实实当你的妾室,我自然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主子。”她居高临下敲打金鸽,又扯了扯唇角,“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咱们郎君喜欢的货色多着呢,便是再过十年,也轮不着你这么个贱蹄子上位。”
金鸽原本也是被邱氏乳母好生娇养着的女娃娃,如今被王婉如此羞辱,不免生出些气性,转而又想到如今身处何方,只得落下眼泪啜泣,些许声音都不敢出,心里头却模模糊糊有个念想。
日后总是要出人头地的,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王婉全然没注意这个小丫头,她气势汹汹地直奔盛献容书房而去,在门口伺候的小厮知道主母今日心情不好,也没敢阻拦,当即让出道路来。
盛献容见是她来,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不过是个被算计送来的丫鬟罢了。”
“哼,丫鬟?若不是有些关窍,今日被你带回来的就是裴家那个贱人了吧?”王婉语气讥讽,盯着盛献容的伤口,“若没有她,你怎会被人算计,又怎么会受伤?说到底不过是放不下她罢了。”
盛献容本能伸手去遮掩脖颈伤口,再次掀起眼帘看向王婉的眼神便隐约有些冰冷:“谁告诉你她在淮南王府中的?”
“你当我姐姐是死人?就算在闺中我对她坏些,为着娘家权利,她也要帮我,如今她可是六皇子妃,自然知道那个贱人的下落,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敢让那个贱婢登堂入室,咱们谁都别活下去!”
王婉愤怒起身,衣袖带过门板啪的一声作响,盛献容紧咬牙关,双拳紧握,眸中怒火难消。
若非为着王家助力,他必然要杀了这等悍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