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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腻味(1 / 1)


“姑娘在看什么?”

兰锜在身后疑惑着开口,裴霈猛然清醒过来:“没什么,只是有些思念爹娘罢了,姊姊知不知道我外祖母她们现如今在何处?”

兰锜抿着嘴笑,眼神里有难以遮掩的艳羡,她将裴霈昏迷后的事娓娓道来,想来是读过书的缘故,分明是平淡的过程,在她嘴里竟生出些跌宕起伏的味道。

“世子爷只是告诉霍家的诸位太太姑娘们,说您身子不爽快,要留在船上歇息,郡主倒是开了口置喙,只是被王妃先处置,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世子看郡主,很是冷淡,晚饭后郡主还哭哭啼啼来找世子。”

兰锜止住话头,不肯再说了。

裴霈心知肚明,想来是蔺江月在蔺江陵这里碰壁,兰锜虽说是蔺江陵的人,可到底还只是淮南王府的下人,这种主子间的龃龉,自然不敢多说。

“那……世子可曾说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裴霈稍稍坐直身子,两只眼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意思:“我到底是要回霍家去的。”

“您要回去?!”

兰锜大吃一惊。

“霍家别的不说,老太太听说是世子爷留下眼前您,巴不得您死在画舫上回不去似的,您这样小小娇娇一个人,回那处虎狼窝,岂不是自寻死路?

兰锜一时间起了些痴念头,粉颊微微泛红,握着裴霈的手劝说道:“姑娘听我一句劝,虽说未婚的小娘子留下是不妥当,可伺候姑娘的那两人都不肯在画舫多留,您回去,想必日子也是不好过的,若是您想,求求世子,兴许有名正言顺留下来的法子,也未可知。”

裴霈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等待着兰锜说完。

兰锜与蔺江陵关系不同一般主仆,想来才敢说这种话,裴霈甚至知道,蔺江陵初尝人事,便是眼前这位侍女伺候着安置的。

若非上辈子霍家因着男人不中用,只能在女人堆里下功夫,她也不能知道这等私密。

蔺江陵总是个念旧的人,跟兰锜打好关系,不会有错。

她的视线从而微微抬起,扫过兰锜已经束起的头发:“姐姐既然已经在伺候世子,怎么好好的愿意留我下来?”

“虽然我与世子间清清白白,但姐姐待我这样好,我还是不忍让姐姐生出醋妒之心。”

她自嘲一笑,手掌摸上脸颊,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面颊滴落:“……这副皮囊害我不轻。”

兰锜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又是宽慰又是劝哄,执意要裴霈思量,裴霈却只是不肯。

直到人定时分,裴霈困倦欲睡,兰锜才收拾齐整,轻手轻脚关闭房门,屋外,蔺江陵负手而立:“她没答应留下来?”

此刻船下月光勾连波光,投在兰锜那张白腻面庞上,莹莹生光如玉人,她恭顺地俯下身行礼回话:“裴娘子咬死不肯,奴看着,是个知进退的。”

蔺江陵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那一截在月光下雪白如膏脂的脖颈,这样柔和的白,却让他想起那日昏昏暗暗天色下刺眼的孝服,他忍不住伸出手,掐住了兰锜的后颈。

男子近乎滚烫的温度让兰锜微微颤栗,她抬起眼睛,那双眼比此刻的缓流江水还要柔和,盈盈地映照着月华。

“脑袋低下去,你也要再清瘦些。”

谁知却在蔺江陵的冷淡视线下寸寸结冰,兰锜臊得脸颊通红,又不敢委屈,只能低着脑袋:“奴知晓了。”

蔺江陵这才收回手,在兰锜看不见的地方用帕子擦了擦指尖。

他不喜欢手指上这种感觉,腻味得很。

兰锜因着今晚这话,饭只吃六分饱,待到裴霈能下床时,她脸色苍白疲倦得让人难以忽视,裴霈不免有些担心:“姐姐这是怎么了?这几日脸色这样难看?”

兰锜却只是摇头,那等闺房密话,说来给这未出阁的姑娘做什么?

她不肯说,裴霈也不好问她,兰锜便另起话头:“明日世子就要下船回府,姑娘可要去给世子请安?”

裴霈略作思量,只是摇头,让兰锜搀着她起身,拣出一枚尚算完整的枫叶,又细细写了字,转给兰锜,叮嘱道:“总归要避嫌,我就不去见世子了,这枚枫叶,姐姐送去给世子,顺带替我问安。”

兰锜接过枫叶,下意识看了眼,但见上书“胡不归”三字,并非她所想的传情,不免稍松心思,收好枫叶起身,叫了个脸庞鲜嫩的小丫鬟进屋伺候,才起身转出门去。

“让她收拾收拾,明日我送她回霍家就是。”

蔺江陵撂下书卷,闲闲扫了一眼那红叶,又重新拿起书,示意兰锜退下,兰锜知他喜洁,那枫叶到底是沾过血的,不免要问:“世子,枫叶不要奴处置么?沾过血,不吉利。”

“我竟不知,你如今能自己做我的主了?”

蔺江陵从书页上抽出视线,意态闲适,指尖捏着那枚枫叶拧转把玩,旋即当着兰锜的面珍而重之似的贴身收好。

兰锜的脸瞬间就白了,她跪在地上,额头死死贴着地面:“世子恕罪!奴、奴不敢替您处置贴身的物件!”

大家世族,能替男主子收拾贴身东西的一贯只有主母,往日里世子没什么特别贴身的东西,因而一贯都是她收拾。

……她轻狂忘了形了!

兰锜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更恭顺谦卑。

“起来吧,以后霍家送过来的东西,我一律先处置。”

蔺江陵声音仍旧温和,半分没有处置兰锜的意思,兰锜这才松了口气,后颈已经满是冷汗,掌心也湿冷粘腻,但她不敢有任何动作,低着脑袋起身,小心翼翼退出门。

待到她回裴霈处,裴霈复歇,已然好梦,兰锜打发走小丫鬟,怔怔看着在锦绣被褥里的小女郎。

这女郎是这样娇嫩貌美,几日未曾好生歇息?伤在臂膀,辗转反侧不得,又该是痛的,梦便不安稳,譬如此时,那黛青色的眉头微蹙,可怜可爱。

但几日的难成好梦却半分没有损害她的玉容,反而更添娇柔姿态,怎能让人不垂怜?

而自己呢?

兰锜的手掌摸上脸颊,茫然地看着铜镜中憔悴不如往日的自己,一时间悲从中来。

衣裙上点点滴滴洇开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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