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抿着嘴，欲言又止。
我说道：“小七，你有什么话想说？”小七的心思最为单纯，说话也就不遮遮掩掩。
小七看我一眼，说道：“吴爸，刚才听你说的，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干这件事情了。你看，都是一些整天打仗的人买信息，他们买完信息，就会接着打仗，咱们这不是成为他们打仗的助手了吗？”小七说完，紧张地盯着我，她知道这句话分量不轻，说完怕我生气。
我点点头，说道：“小七说的确实是这样。客观上来说，我们提供信息确实推动了一些战争的发展，这个钱似乎也是昧着良心赚的钱。不过，我们收集信息是一方面，买卖信息又是一方面。整理好信息之后，卖什么信息，卖给谁，这些一直都是我们说了算的。”
夫人接道：“前些年我们卖的信息，都是经过认真筛选的。黄巢起义的时候，当时唐王朝腐朽不堪，人民生活困顿，我们都希望尽快改朝换代，所以就尽力帮助黄巢方面收集信息，希望他多打胜仗，不过最终黄巢兵败，改朝换代的期盼未能如愿。后来广州城周边战乱不断，多股势力在拼死争夺，我们就选择性地放出了一些信息，本意还是想尽快结束战争，让人民过上太平日子。后来刘隐一统岭南局势，我们见目的已达，也就不做这个买卖了。”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贩卖信息的买卖，你如果只想用它赚钱，那么就可能助纣为虐，就是吃带血的馒头，如果你一心向善，推动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么这个买卖也可以做成良心买卖。咱们之前贩卖信息，虽然不能说一直都在做良心买卖，但是决没有吃过带血的馒头。出卖平民百姓的利益，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这样的事情，咱们翠仙楼是不会干的。”
大家点点头，这是我和夫人一直教导他们的事情，这些年，我们翠仙楼也一直是这么行事的。
来一盅插话道：“你们还记得，三年前，掌柜的让我贩卖了十万斤大米到四川事情吗？”
大家点点头，小七说道：“当然记得，那次我要和你一起去四川玩玩，吴爸没答应，最后就没去成。”
来一盅说道：“你以为这件事不危险啊？当时是咱们收到了准信，说四川发生了虫灾，粮食产量可能大降，大米大概率涨价，于是掌柜的就联合广州城的几个商家，购进了十万斤大米，让我运到四川，供给了一家合作的粮商。等我们到四川的时候，那里已经开始出现粮荒了，大米的价格早已翻了几倍，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不过我们和合作的粮商商定，只提高两成价格卖出，这样一些百姓就不至于饿肚子了。我们这一趟，去除了运费，还有一成的收入，相当于做了好事，自己又赚了钱，一举双得。现在来想，这就是掌柜的说的良心买卖了吧。”
我点点头，回道：“那次的信息，就是一个咱们以前的下线提供的，他去四川做生意，正好赶上了那边的虫灾，他的商人嗅觉还是很灵敏的，于是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告诉了我这件事，让我筹备大米去那里卖，他在那边帮我们找好合作的粮商。当时四川开始出现灾民了，有些地方已经乱套，这趟买卖还是风险很大的，我们自己人去也很危险，所以我就让来一盅领队，护送任务交给了咱们这的邵氏镖局。小七，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你跟着了吧？”
小七使劲点点头，说道：“嗯，我懂了。等着日子太平了，咱们一起去四川玩一趟，大哥回来后老说四川多么多么美，我一直心痒痒呢。”夫人与她击了下掌，算是一言为定。
五秀才说道：“这信息是死的，人是活的，究竟后面起到什么作用，关键是看怎么利用这个信息。咱们翠仙楼之前都是以做善事为先，但是这个盛文罗现在却是一心只想赚钱，根本就不管什么江湖道义，如果放任他不管，还不知道他会引发多少争端，死多少人呢。”
我点点头，说道：“对，如果盛文罗也和咱们翠仙楼做一样的事情，那么无论这生意他做多大，我们都不会眼红，但是他现在专吃带血的馒头，我们可就不能放任不管了。一旦让他这股邪气占了上风，那么跟风者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大家想过太平日子，就很难了。”
大家点点头，这次来一盅和黎百二的风波，大家深有体会。黎百二说道：“掌柜的说的是，如果这次我们翠仙楼有庞大的信息网，那么我和来一盅估计早就被找到了，祁帮主也不至于被胁迫同意合帮一事。”
我接道：“祁帮主同意合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绿林帮和盛文罗为此事死缠着不放，如果祁帮主不同意，他们就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鄱阳帮会一直不得安生。所以这次祁帮主也是借坡下驴，答应了此事。我和三爷之前讨论过，也和祁帮主细细研究过，绿林帮这次费尽周折，花费巨大，一心想要吞并鄱阳帮，除了明面上扩大了势力范围，背后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要想弄清楚绿林帮的意图，祁帮主只有深入到绿林帮高层，才有可能得到答案。在祁帮主坐上绿林帮第二把交椅之后，刁展堂等人肯定还会对他处处设防，这种情况下，祁帮主如果还是依靠盛文罗为他搜集消息，那么只会处处被动，甚至被假信息误导，如果我们能组建好信息网，源源不断地给祁帮主提供精确的信息，对于祁帮主的支持力度可就大多了。”
夫人接道：“对，如果我们能抢了盛文罗的买卖，那就更好了。”
我笑道：“之前胡弼弼催了我几次，我也考虑过，但是当时有三个问题还没想好，所以一直不敢答应他。”
五秀才问道：“掌柜的，哪三个问题？”
我说道：“组建这个信息网络，可是很费钱的事情，因为信息网的每个节点，都需要用钱铺路，我们翠仙楼这点进项，肯定支撑不起来。第一个问题，就是钱从哪里来？”
说到这，我卖个关子，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