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汪桃第二回给尤佳洗脑之前,许乘就来找过尤佳了,这两天他查出了很多事,知道她身陷苦海,即便不是因为周双,他也会因为自己天生的恻隐之心去帮她。
他劝尤佳大义灭亲,不要怕会像当年一样被和稀泥,然后草草收场,他会帮她。
最开始尤佳还犹豫不决,顾及最后那么点亲情。
可是在汪桃的一再逼迫下,她很明确自己该做什么了,就像那位哥哥说的那样,大义灭亲,还有,保护周姐姐。
汪桃被人拦着过不去,气得正要撒泼。
转头却发现周双和许乘站在不远处,她大怒地又准备冲过去抓周双。
只是那双手还没挨上周双,就又被两个男人挡在了跟前。
许乘不仅雇了保镖过来,同时还带来了警察和律师。
此时挡在汪桃面前的,便是警察。
汪桃被带走的时候,正好在医院门口遇到下班过来的尤昌洪,她下意识哭喊着扑向他。
年纪稍大的那位警官,听闻这人是她丈夫,扬唇笑了下,正好,不用再跑一趟,一并带走。
尤佳被虐待的事,很多邻居可以作证。
再者尤佳因为他们的暴行,轻生导致重伤,那夫妻俩被判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段时间,许乘想办法调查了尤佳的亲戚们,最后发现她姑姑为人不错,只不过她很早便与娘家决裂不再往来。
许乘找到她,跟她讲了尤佳的情况,姑姑心善,愿意抚养尤佳姐弟俩。
弟弟今年也不过才七岁,年纪小,就是被尤昌洪夫妻俩纵坏了,倘若以后能由姑姑教育好,也算是替社会除了一个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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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本就短,尤其高三生,没几个月就要迎来高考。
尤佳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赶在开学前,周双约了许乘去书店,为了感谢他这阵子的忙前忙后,她打算好好给他挑一箱子习题册。
而且,那个迟迟没给的答案,也该给了。
只是快要到约定时间,许乘突然发消息说外公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他已经在赶去医院的路上。
【周双:没事,去看你外公要紧,题库可以改天再买。】
周双回完这条消息,到了楼下。
抬眼看见一辆商务车。
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立在车前,彬彬有礼地对她笑,“周小姐,我家老爷有请。”
周双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有钱人家的老爷,但听男人提到许家的时候,她大概猜了出来。
或许,她还能能隐约猜到,对方为何找她。
毕竟那样背景的人,想调查点什么,都是易如反掌。
所以她跟许乘之间微妙的关系,那位“老爷”想必已经知道,并且,百分之九十是来劝她离开他的,毕竟有钱人嘛,向来讲究门当户对。
她理解,但她不会答应。
除非那是许乘自己的想法。
周双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别的。
酒楼包间,许临山确实单刀直入讲了自己的目的。
只不过在周双明确拒绝后,他让管家钱兴,也就是方才接周双过来的那位中年男人,给周双递了一部手机,并且说,如果她不识趣,这上边的东西,很快便会公开。
以许家的财力权力,想让这东西一夜满城皆知,不是不可能的事。
手机页面是个视频。
周双只看了视频开头,便猛站起身将手机扣在桌面,她撑着桌子怒瞪对面的许临山,不受控地龇了下牙,宛如即将暴走的野兽。
许临山倒是淡定,抬手挥退护过来的管家,从容说,“周小姐,别冲动,据我所知,你成年了,今天若是犯了事,该负什么责便得负什么责。”
他西装革履,双掌交叠,四十出头的脸依旧英峻,但却刻板又威严。
出口的话更是,“你也别太激动,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想做心狠手辣的事,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让我儿远离不合适的人,你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没必要捆绑在一起。”
周双攥着拳没说话,盯着他的那双眼睛,依旧幽深猩红。
许临山还挺佩服她的勇气。
说实话,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见了他这样的长辈,多数是忌惮的,但她没有,从见他的第一面便没有。
如果她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那他今日也不必与她针锋相对,甚至还会直接表露出欣赏。
但可惜,她不是。
“天下父母心,我相信周小姐能理解我。”
许临山在生意场上周旋多了,对一些老油条,他选择打太极。
但对于周双这种不爱绕弯子的,他更喜欢把话摊开来讲,“你跟许乘之间,不仅仅是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令堂的污点对他以后...”
“那不是她的污点!”污点这两字,几乎瞬间引爆周双的情绪,她恼怒地抖着双手,差点就掀了桌,“我妈没有错!”
钱兴站在一旁,皱了皱眉。
其实他挺不赞同老爷今天的做法,但没办法,他作为一个司机兼管家,改变不了什么。
许临山沉默了会。
“谁又在意呢。”他心态依旧稳定,条理清晰,“周小姐,我说句残忍的,你母亲的死,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个世界,它不在意真相。”
“世人更不会在意你母亲有没有错,只会去编传自己内心所想的。”许临山提醒她,也是告诫她,“周小姐,不要小瞧舆论的力量。”
“况且我既然能从警方那里弄来这段视频,便说明你即便报警,也是徒劳,所以你倒不如...”
周双有一瞬间崩溃,“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人,这个世界才会变成这样。”
见她如此冲撞,钱兴好意提醒,“周小姐,请注意言辞。”
许临山摆摆手,示意让她说。
周双指尖死死扣着桌面,眼泪不争气地一颗颗滑落,出口的话却依旧掷地有声,“冷漠、自私、事不关己想说什么说什么,造谣的时候轻飘飘,最后出了事也只会两手一摊,装模作样地哭诉自己无辜,说什么不过只是说了两句...”
她苦笑里带着哭腔讽刺,“呵,不过只是说了两句。”
对啊,不过只是说了两句,可是凭什么你们轻飘飘的两句,逼死的却是别人。
凭什么轻飘飘的两句,不是用在你们自己身上。
凭什么去死的不是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