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错觉终究是错觉。
商越脑子一晃,很快清醒过来,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坐进车里,并不打算给江阴开门,他启动了车子准备要走。
没想到意气用事的江阴,竟然直接用身子挡在了他的车前。
她敲开商越的车窗,小声的说道:“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这是商越见面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显得无比的生分,两人的关系就像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似的。
江阴听到他这种语气也愣了一下,很快收拾好情绪,态度还是强硬:“商越,我知道你怨我三年前一声不响的离开,但是你就不好奇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江阴万万没想到商越甩给她的三个字,竟然是:“不好奇。”
商越给江阴的感觉就是他太冷了,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似的,让人冷到觉得硌手,江阴知道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能让他谅解的,她这次回来有十足的耐心和毅力。
尽管商越并不待见她,江阴却没想着就这么放弃,她皱着眉头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没想到商越率先看出了她的心思,竟然先一步把车门给锁死了,江阴根本就进不来,她有些生气,恶狠狠的踢了车一脚,没想到商越竟然不在理她,开着车扬长而去。
商越去学校那里把孩子接了回来,父子俩坐在同一辆车里却并不说话,自从江阴离开后,他们父子俩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商慕江年纪还小,却越发的成熟了,不难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大人的表情,虽然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这表情跟商越如出一辙。
商越对商慕江并不算关心,他把江阴的离开归咎到孩子的头上,导致父子俩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车内的空调冷了几个度,川川有些冷,却并不打算开口,扭开头望向了窗外,他看起来有很多心事。
商越并不打算把江阴回来的消息告诉川川,他害怕这次江阴回来是带有目的性,商越心思变重,想要旁敲侧击的提醒孩子,让他避开跟江阴的相见,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商越把车停下的时候,还是说了句:“这几天,你先回爷爷家吧,我要出差,没空照顾你。”
商慕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吩咐式的对话,虽然他并不需要商越的照顾,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阴离开后,他们搬了家,商慕江虽然从来都不过问,但是商越隐约觉得他知道很多事情,这点对于他的成长似乎不太好。
商越抽了三根烟后,才慢悠悠的回了家。
他正在洗澡,手机里突然跳出一条短信,商越擦干手扫了一眼,发现是他能够倒背如流的那个号码发来的,上面还写着老婆的备注,内容很简短。
“你真不打算见我?”
商越看着这条短信发了很久的呆,等到身上的水珠被冷空气吸收,莫名了打了个寒颤,他才恢复意识,眸色幽深的把号码拉黑,又进了浴室。
只是水声响起不到两秒,商越又匆匆的从浴室出来,把那个被他拉黑的号码又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他挣扎了半天,手指在回复消息的界面踌躇了很久,费心打下一番话,还没等他发送出去,又被商越魔怔似得一点一点删除了,商越怕了。
江阴联系不到商越,他搬了住所,在公司里躲着她,江阴已经好几天见不到他了,没办法,江阴最终只能找到了肖与,他还在医院上班,重复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副院长的位置坐实了,再过个几年等院长退休了,他很快就会成为这家医院的支柱,三年后在江阴的一刹,肖与起初很惊愕,但是表情渐渐放松下来,江阴总觉得自己从他脸上看到了放心。
“商越不愿见我。”
江阴见着肖与的一刹,开门见山的表明了来意。
肖与握着笔笑,扫了江阴一眼:“他当然不愿见你,你无声无息的消失三年,什么都不过问,你觉得这事儿要是在你,你能就这么云淡风轻的什么也不问,原谅他吗?”
江阴想都没想,回了句:“不能。但是他不见我,我有很多事儿都无法跟他解释。”
肖与手中握着的病历本微微往下藏了藏,若有所云的开口:“江阴,如果你真的觉得亏欠商越的话,麻烦你多点耐心,因为现在的商越很可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江阴只听懂他这话的表面意思,佯装了解的点了点头,跟他客套了一番便离开了。
等她走后,肖与才无奈的开口:“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他这话刚落,藏在隔间里的商越才出来,表情似乎不是很好看,但这并不妨碍肖与打趣他。
“该听的你都听见了,你还打算这样躲着她?”
“不用你多管。”
商越皱眉,想从肖与手中拿过病历本,却被他闪了过去,肖与看着商越,语重心长的开口:“商越,安定已经不管用了,你还是尽快……”
“多管闲事。”
商越懒得搭理他,对于肖与的劝诫也没放在心上,见他不愿给他开药,也懒得废话了,直接出去了。
但是商越没想到,江阴还没走,她就在门外等着,见商越出来,直接挡在了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商越皱眉,低头扫了她一眼,想侧身离开,却被江阴拉住了。
“你就这么恨我?”
商越不说话,他眼神望着前方,脊背却挺的发直,江阴能感受到被自己触碰的时候,他微微颤抖了一下,江阴也知道他在躲避,只能先松开手,放柔了语气:“你生病了?”
“没有。”
商越下意识否认,却被江阴识破了谎言。
“没生病你怎么会找肖与?”
“有事儿。”
商越回应的话很简短,并不打算跟她有过多的交流,实在是有些不舒服,这才皱着眉头借口先离开。
“我有急事儿,先走了。”
“商越!”
江阴真是急了,想去拉他,结果没站稳,高跟鞋崴了脚,疼的她动不了。
只见商越顿住了脚步,但是狠下心没有回头,听见江阴吃痛的声音,他愣是冷血的走了。
江阴觉得现在的商越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人,陌生,冷血又无情,江阴费力撑起身子扶着墙又找到了肖与,想问清缘由,没想到正好看见肖与放在桌子上的商越的病历,她拿起来看了两眼,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肖与从隔间出来,一眼看见愣住的江阴,慌张的夺过她手中的病历单,有些仓惶的解释。
“商越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你就当做没看见吧。”
江阴只是颤抖着嗓子问他:“我走后,他自杀过……?”
肖与知道在瞒也瞒不下了,叹了口气,只好交代了。
“两次,一次割腕,一次煤气中毒。江阴……”肖与站在朋友的立场有些话不得不说,他虽然对于江阴的做法厌恶,但是毕竟她才是能够救得了商越的良药,肖与思索很久,还是开口说道:“商越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现在药物已经不管用了,他也不配合接受治疗,我知道商越不想你知道这件事,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劝劝他,毕竟他的病究根结底还是因为你。”
江阴表情凝重,她万万没想到商越会变成这样,到底什么样的心情才会让他想到自杀,如果当时不是救治的及时的话,那商越现在是不是……她不敢往下想了,这些就像一个梦魇一样,折磨着她,也折磨着商越。
肖与后来又说了很多,不过江阴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浑身发冷,知道自己走错了一步,但是没想到这件事会对商越伤害这么大。
她也开始害怕,害怕她跟商越会变得像傅承栩跟傅思蕊一样,都走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江阴从肖与那儿得知了商越经常去的地方,一早便去那儿等着他了,肖与说商越后来很喜欢喝酒,经常在酒吧里待上一夜不回家,为此他还因为胃溃疡进了好几次医院,江阴也没想到自己真在这儿找着他了。
“商越。”
江阴走到他面前,发现商越脸色不太好,他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有些泛红,看到江阴的一刹,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欣喜,后来被平淡代替。
“我们回家。”
江阴上前想拉住他的手,没想到竟然被商越甩开了,他应该有些醉了,看着江阴像是委屈似的说了句:“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江阴哽咽,想说那句我是你老婆,却迟迟说不出口,她就这样跟商越对立的站着,两人像闹了别扭的夫妻,等着一方先低头认错。
“我知道你怨我,这事儿等我以后在跟你解释不行吗?你先跟我回去。”
江阴还是拉他,却被商越推开了,一个踉跄栽倒在别人怀里,她转身发现自己被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给扶住,正准备道歉,没想到却被身后一股巨大的力气拉了回去,是商越,皱着眉头瞪了那个扶住江阴的男人一眼,拉着江阴进了一间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