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起身,背对着商越,嗓子是哑的,商越只听见她问道:“商越,我们这样做就真的对吗?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就熬不过这最后一个关头呢?”
商越眼眶通红,抓着头发痛苦的说道:“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一次也没有。”
江阴真的错了,她走了最极端的一步,在商越这里已经变得无可挽救,无可救药。
川川成了霍启昇的筹码,成功挑拨了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这之后,商越是真的心死了。
骨髓移植的手术按照日期如约而至,主刀的医生是江阴认识的龚医生,进手术室之前,江阴百般叮嘱,就差跪在地上给他磕头,让他一定要把孩子治好,最终还是被肖与拉住了,霍启昇也被推了进来,他进去之前伏在江阴耳根提醒了她一句,让她别忘记自己答应过他什么,江阴表情凝重,微微颔首,心中却说不出的苦涩。
“你真的不打算联系商越吗?他可是孩子的父亲。”
肖与觉得有些话自己不该讲,可是近来就是他也看出来了,江阴跟商越的关系闹得很僵,商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医院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肖与隐约觉得夹杂在他们之间的什么东西已经变质了,肖与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怪异,感情这东西真的是说变就变的吗?
江阴不想谈论任何有关商越的事情,错开这个话题,拉着肖与躲到角落里轻声说道:“肖与,如果手术成功之后,我希望川川的后续治疗由你来接手,我可能……会先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你要去哪儿?”
肖与从来没有见过江阴这么严肃的表情,他甚至有些担忧,考虑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商越,没想到江阴率先看出了他的想把,抓着他的胳膊说道:“这事儿你先别告诉商越,我们……彼此之间还是冷静一段时间为好。”
肖与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但是看见江阴迫切的表情,肖与脑子里的细胞一直在督促着他要遵守这个秘密。
“江阴,有句话我知道轮不到我来说,可是你跟商越都经历过那么多了,到底是什么事还能让你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话江阴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对于肖与来说,有些事儿或许是他一辈子也想不通,隔在她跟商越之间的从来不是什么爱或者不爱,而是一个爱的太深,一个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才会酿成了今天的隔阂。
肖与见她表情有些凝重,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如果不是川川生病的话,你们……”
“不关川川的事儿,就算川川不生病,我跟商越也会走到这一步的。”
因为霍启昇回来了,他就没想着让她好过。
江阴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焦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讪讪低下了头。
“抱歉。”
毕竟是有事儿求他,江阴不想跟他闹得太僵。
肖与低头看着她,轻声叹了口气:“你不用对我说这些,你这句话是欠给商越的。”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手术室的红灯顺时熄灭,昏迷中的川川和霍启昇都被推了出来,江阴迫不及待的上前查看情况,抓着川川冰凉到失去直觉的手,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情况怎么样,医生?”
“江小姐,手术的结果很成功,孩子跟这位霍先生的骨髓匹配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只要后续的观察没问题的话,相信孩子很快就会恢复的很好。”
江阴听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握着龚医生的手连声道谢。
“太感谢你了,龚医生。”
“都是分内的事儿。”
龚医生对肖与倒还有几分尊敬,跟他招呼了完之后才离开,肖与的心也跟着的放了下来,孩子只要没事儿的话,那商越跟江阴也会重归于好吧。
事实证明,是肖与想的太简单了。
他万万没想到孩子手术结束后的第二天,江阴竟然消失了,连带着一同消失的还有本该躺在病床上的霍启昇。
肖与得知这个消息后,当下便打了电话给商越,没想到他的手机竟然关机了,一时间身为局外人的肖与竟然有些慌张,他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担忧,似乎会引发起什么不好的事儿似的。
可令人奇怪的是肖与担心的事儿一直没有发生,所有的一切都还是照常进行,川川病好了之后出院,这个世界像是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似的,但是没想到的是川川出院的时候竟然是商父商母来接的,依然不曾见到商越身影,要不是偶尔经济杂志上能看见他的身影,肖与觉得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只是他很少能联系到商越。
路易斯跟启源被爆出不合,但是竟然迟迟没有打起官司,似乎每次都是路易斯在不断的退让,隐忍,像是应承了什么条件似的,被媒体大幅度宣扬,坐在办公室里的江淮看到早间新闻的报纸又是写的关于启源跟路易斯的八卦新闻,这气的他将报纸撕了个粉碎,没想到霍启昇给川川移植完骨髓之后,他跟江阴就接连消失了,连他这个当哥哥的竟然都找不到人,有好几次联系了商越,没想到他却闭门不见,毫不知情的江淮觉得自己像是被箍进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中,愤怒,压抑,席卷了他的内心。
任谁都没有想到,江阴一消失竟然就是三年。
当她三年后踩着高跟鞋以另一幅姿态的模样出现在東跃的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江阴脸上还是那副标准的公式化笑容,她敲了敲秘书的桌面,声音冷静而睿智的问道:“你们商总在吗?”
“在,在……”
秘书有些慌了,见着江阴的模样像是见着鬼了似的,哆哆嗦嗦的打了个电话进总裁办公室。
“商,商总,商太太……哦,不,江小姐说要见您。”
一时间,秘书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好,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要知道自从三年前,江阴这个名字就不准许在公司里被提起。
商越正在批改文件,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蹙起眉头说道:“哪个江小姐?”
“就是……江阴小姐。”
秘书压低了声音,害怕江阴听见,又害怕自家总裁听不见。
商越握着电话的手先是一愣,就在秘书都以为他要发话让人进去了,没想到商越竟然说了句:“不见,让她回去吧。”
正当秘书表情晦涩难忍的不知道怎么开口重复自家总裁的话时,没想到江阴竟然率先抢过了话筒,尾声一挑,高了几个分贝问道:“你当真不想见我?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儿。”
江阴哪儿知道自己就这么一句话,竟然把商越直接给问懵了,他握着电话好长时间没开口,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听见江阴戏谑的笑声,他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不满的说道:“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这次,他倒是果断了,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江阴正寻思着见了面该怎么跟他说,没想到在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只听见电话那头断线的嘟嘟声。
江阴挂了电话,正准备闯进去,没想到却被秘书拦下来,她表情为难的说道:“江,江小姐,既然商总不愿见您的话,你还是别让我们为难了。”
江阴还能说什么,只能挑眉,颇有些几分屈服,无奈的说道:“行,我不给你找麻烦。”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若无其事的走了。
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后拉着门帘的商越收进眼里,当他真看见江阴的身影时候,听见他的声音时,发现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商越以为三年了,就算心里长了个块石头,那也该放下了,但是他没想到这块石头竟然在他心里扎了根,走不了了。
自从江阴离开后,商越再也无法击中精力进行工作,他满脑子都是江阴三年后的身影,似乎变化很大,但似乎有什么都没变,想着想着,商越连签名都写成江阴的名字,这让他有些发疯,商越发火推翻了桌面的花瓶,皱着眉头从抽屉里掏出药来,没喝水直接干咽下去了。
吃完药后,商越似乎心里得到了些许的安慰,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不过药效却无法改变他心里的想法。
江阴,江阴……
这个名字简直要让他发疯了。
下班,商越总算松了口气,他收好东西准备出去透透气,商政让他晚上把孩子接回家住,商越脑子里想这事儿所以走的也快,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地下停车室跟江阴撞了个正着,江阴似乎在这儿等着他有些时间了,她表情很是疲惫,在看到商越出现的时候眼眸中闪过少有的一丝惊喜,很快就被疲倦冲淡,淡淡的跟商越打了个招呼,低声埋怨了句:“怎么出来这么晚?”
这句话带给了商越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江阴就这样等他下班,若无其事的跟他一起回家,仿佛什么都没变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