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哥!我绝没有给你唱高调的意思!只是把情况跟你说明一下,证明还是有人在关心你;如果你看得起我,我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至少在我的心里,还没有将他排斥。
其实,在社会上,像铁坨这样的人,只要走上正道,对本地的邪神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有时候,对邪神们发个话要比官腔强好多倍;毕竟还是“老前辈”!
“我没有朋友!也不敢高攀!我也不想听你闲扯!只想问一句:这件事你能不能做主?”
好盛气凌人的话语!
从铁坨眼神里射出来的寒光,我已经明白,攻心术对他已经毫无意义;政府对他已经攻心了二十年,结果是越攻心越坚!从他拒绝老弟邀请他一起做鱼生意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
他不是“游子”,只是一个被政府遣送几千公里外的戈壁滩去洗刷罪孽的昔日囚徒!一个自己的娘在他离开十五年后的弥留之际都不能前来跪送的不孝之子!
在他收到家书得知娘亲已走的消息后是否有过对着遥远的洞庭湖方向俯首叩拜,只能是遥问苍天了!
或许有!亦或许没有!
虽然是回到了久别的故园,但完全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面孔让他心潮激荡!在他踏上洞庭湖的防洪大堤的那一刻起,他的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应该是“以后,该怎么活!”
当年,我把阿云从戒毒所接出来以后,他硬是在宾馆里连续“闭关”了几天;要适应外面自由的空气,适应外面酒肉的“臭味”和窗外璀璨的灯火;而想得最多的也是“以后,该怎么活!”
彪儿的砂卵场只是铁坨“而今迈步从头越”的第一步,而七星漳或许就是他的下一站!
如果妥协,如同给了他一颗奶糖,尝到甜头的他势必会愈发的嚣张;要是选择强硬,一场纠纷甚至是一场械斗随时都有可能因我给他的答复而发生!
这是我自回家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场面!
给所长打电话求助?
肯定是不可能的呐!只要我拿出手机,就等于是点燃了导火索!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前面的沙堆边上有两把铲砂用的扬锹之外,再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还手的器械;而威胁最大的就是我还未曾见到的那些藏在沙堆后面的家什到底是什么器械;如果能够趁机收缴并拔掉机动船的锚后放走船只,断掉他们的退路,我们5人再联手,或许,还有转机!
现在的年轻人,若是手上没有器械,都不是打群架的料,只是像狗一样吼叫得狂!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铁哥!我先跟他们商量一下再答复你!”
“快点哈!我没有耐心等!就抽完这根烟!”
铁坨狂妄得到了极点!
我把彪儿他们几个叫到一边,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彪儿跟覃村长他们几个都不同意妥协,一分钱都不给!要搞就搞,怕个卵!
然后,我要彪儿安排一个人假装去沙堆后面撒尿,将铁坨他们带过来的器械全部扔到河里,然后再把船放走;再安排一个人假意去撮砂,把那两把锹拿到手;彪儿对付铁坨,覃村长对付铁坨的牢友,我和拿锹的人一起对付这帮小年轻;虽然人多,但有锹在手,我也不是很惧怕。
商量妥当,我和彪儿、覃村长一起来到了铁坨和他牢友跟前。
“铁哥!你想拿干股,这肯定是不行的!就这点生意,你抽走了一半的水,那我们这些人只能喝点汤了,是吧!要场子,可以给你,这么多砂卵,还有设备,一起200万,拿钱过来后跟村里签合同!你觉得呢?”
“你把我当‘宝’搞是吗?”铁坨开始翻脸了。
而被彪儿安排的两个人也先后被铁坨的人给拦住了!扬锹还被扔上了沙堆顶!
同时,蹲在沙堆边上的那群人也开始围了过来!
狗日的!都精得很!
看来,我只有趁机先出手制住铁坨才行!
枪打出头鸟!擒贼先擒王!
“铁哥!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你也不要生气!生意嘛,总要心平气和地谈的;今天就是把场子不要一分钱给你了,生意你能保证做的下去么?都是一个镇上的几个人,霸蛮的路就没有必要走!”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就听见河堤上传来彪儿堂客喊 “彪哥!”的声音,并领着一大群人跑了下来;那架势,像是当年的农民赤卫队在冲锋!
都是彪儿本组的人,带头的就是彪儿的组长,而且个个手里都拿着扁担、锄头、铁锹!
这就是农村人常说的“发地疯”!
村民们团结起来专门对付那些外来的邪神!
而且,这一招非常有效!就是再狠的角都敌不过群体浩荡的声势和一顿乱棍!
这足以证明彪儿这些年在村里、组里的为人!
事前彪儿并没有提过,这一定是彪儿堂客的机智!打电话给我之后随即找组长求助了!
铁坨一见阵势不对,赶紧召集他的人快速往河边闪。
“癞老七是我表哥!”
这是铁坨闪人之前用手指朝我直点、并撂给我的一句话!
想必,他从彪儿的介绍中知道了我就是他表哥的“冤”大头!
从他那狠毒的眼神里我就明白他的言中之意!
第二天,我从铁坨他弟弟口中才打听到当年癞老七被加刑遣送到新疆后与铁坨关押在同一个中队;铁坨回来后的第二天就向弟弟打听过我的情况;虽然,我没有见过他弟弟,但癞老七的娘和铁坨的爹是堂亲,亲戚之间,当年我跟癞老七的恩怨也就自然不会少提。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十多年过去了,我与癞老七的旧帐又将在铁坨身上重新翻页过来!
事,还是当年的事;而人,却已不是当年的人!
旧恨,又添了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