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是我跟媛媛的婚期,也是中国汉族民俗“龙抬头”的传统日子!
民谚: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农历二月初,也正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段;从这一天开始,气温逐渐回升,雨水开始增多,经过了几个月的冬眠后万物开始复苏,春天正式闪亮登场!
同时,也意味着犁耙要落地,种谷要下泥!
那时候的季节,特别地循规蹈矩,该来就来,该走的走;该开的开,该谢的谢;不卑不亢,不争也不抢;哪像现在的这般从冬直接跨过春的“乱伦”!
更是有在南方做生意的北方朋友直呼:我挺过了北国的寒冬,却担心会冻死在南方的秋!
为啥?
北方的冷打的是阳刚拳,干燥!而南方的冷使得的阴招,湿度大!
我的婚期确定,也是阿云出的点子,他喝了半斤谷酒后借助白果树下蛰伏着一条青龙的古老传说,来寓意我就是那条青龙的化身,到了该抬头的日子!
一派胡言!就是要敲老爷子的酒喝!
喜得我老爸又给他斟了半碗!
也是!年后的选举,与会的人全票通过我接替了村长之位;而七星漳的集体承包合同又拿到了手,还告诉了婵爸爸,他答应会在近期内抽时间过来一趟;加上婚期,还有媛媛悄悄在我耳边吹的柔风:“大姨妈这个月没有来打卡!”;等于是“四喜临门”!
媛媛带孕进门,是头喜!
掐指一算,应该是那次去泉州后在惠州停留之夜的杰作!
还惹得桃枝私底下狠是踹了我一脚:“要是媛媛不任性,头胎都可以打酱油啦!”
至于当村长,确实是村书记的高抬,镇长的信任;我又何德何能?只能是硬着头皮揭了这一榜。
而我爸心里是咋想,不容我猜;毕竟,夏氏家族几代人,终于出了个最大的官!
倒是七星漳那块风水宝地,我还是兴趣甚浓!
结婚那天,我父亲硬是把档次超过了我头婚的规模;戏台就在夜宴的当天搭了起来,当晚就敲响了锣鼓,还请来了当时最新潮的流动歌舞团,准备等新娘进门后与戏班子进行连场对接;原则就是:灶里不熄火,台上不断曲!
在老家,二婚毕竟是“二锅头”,没有了头缸酒的“烈性”,一般人家都只会办几桌走个过场,有些人家甚至就只是把双方的亲戚接在一起来,吃顿团圆饭,做个见证。
既然是明媒正娶,又不是抢来、骗来的!二婚也是婚,为何不办得热闹、体面一些呢?毕竟,你家又添了女主人!
阿云就是典型的例子;湘湘是二婚,他照样把湘湘热热闹闹地娶进了门!小日子过得羡慕死人!
只是,“二锅头”婚姻居然成了当下的流行色!“大叔”成了婚姻市场的抢手货!网络上的大多数未婚女人都公开门槛:未婚的男人请让道!
这一句话不打紧,刺激得一个个“大叔”都甘愿净身出户,兴致勃勃地去赶下一场!
惹得那些个“单身公狗”们望门兴叹!直骂:这是什么社会啊?!
稍安勿躁!这是当今社会的病态,受伤的又岂止是婚姻?!
而我老爸的观念算是当时的新潮:一定要对得起再进我们夏家的女人!并不是夏家如何有钱,而是对儿媳妇最起码的尊敬!夏家看得起她!
因过了白菜苔的采收季节,在等待下一季辣椒苗的栽种,阿云和湘湘也就有时间过来帮我操持。
婚礼那天早上,我没见阿云的影子,湘湘说阿云临时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一下,因我昨天下午就去了媛媛家,没有看到我,也就来不及跟我打招呼,所以昨晚就去赶最晚一般的渡轮了,可能要到新娘进门前才能赶回来;我问湘湘是什么事,湘湘只是摇头笑了笑。
负责接待来客,是他的任务;关键时候,居然给我掉了链子!
这个家伙!
我急忙拨通了他的手机:“云哥!你在哪?”
“辉哥!我有点急事,还没有处理完!争取在媛媛家发亲前赶回来!”
“可以快些吗?”
“尽力吧!不说了哈,在开车!”
立在一旁抿着嘴偷笑的湘湘赶紧支招:“辉哥!接待客人最好是另外找人吧,我估计云哥他一时半伙赶不过来,别怠慢了客人!”
“嫂子!云哥到底干什么去了嘛?”我觉察去了湘湘内藏的隐秘。
阿云一定是有事,夫妻俩都瞒着我!
“新郎官!你知道云哥的鬼点子多,他一定是帮你制造惊喜去了,你去安排人吧!”
“嫂子!负责接待男上亲是云哥自告奋勇揽的,他跟媛媛最熟;他要是赶不回来怎么办?”
帮忙的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临时抓人顶替确实有难度啊;我有些着急起来。
“你先去安排人接待散客吧!我再给你打电话催催他!”
没办法!我只好请上村书记来帮忙接待了!
媛媛那边的发亲时间是定在了9:08分,路上耗时20分钟,9:28分喜迎新娘进门的鞭炮开炸。
我爸也是真搞得事;安排专人在村口摆放了4桶花炮,又从接新车路过的家家户户门口摆放了鞭炮,而自家的门口则是桶跑和鞭炮都扎了堆;只要接新车进了村,便是一路长虹!
这规格,单从迎新的礼炮上就赶超了上回。
只是,王沁是穿过了花海!而媛媛,是沿着村路!
等到从村口传来的花炮轰鸣,都没有见阿云回来。
“辉哥!你莫急!云哥已经到了接亲的车队里,而且还给你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看着湘湘满脸的喜悦,我只能是期待阿云能带给我的是哪一种欢心了!
“嫂子,可以先漏点风吗?我怕惊喜太大,一时接受不了!呵呵呵!”
“辉哥!这次还真的是你连做梦都梦不到的惊喜!我听阿云告诉我,媛媛见了以后,脸
上的淡妆都被激动的眼泪冲花了,不得不再补妆!贵客啊!而且是两人!”湘湘越说越玄乎。
贵客?
我结婚的事,没有告诉张叔叔他们,曹局长也不知情,只邀请了镇长、书记、还有所长;远在澳洲的王沁也不知情,沁妈妈还在病中,即便知情也不会亲自前来,顶多也是在时空里祝福!
我还哪里有贵客啊?!
是从湘湘嘴里说出,又以阿云的做事风格,“贵客”真会有!夫妻俩都不会骗我!
一路的鞭炮声喜迎着送亲的车队,沿着我走了三十多年的村道,缓缓驶进了众人的视野。
“来啦!来啦!都做好准备!”湘湘连忙招呼。
一组锣鼓、唢呐在拐弯的路口迎接,一组在家门口守候;锣鼓齐响,唢呐齐声,鞭炮、礼花轰的连空气都在颤抖!
车队在拐弯的路口停下来,最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阿云;就见他一袭西服,打着领带,头发的摩丝光泽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这家伙的今天派头,几乎要超过做新郎的我啦!
阿云打开了接亲的车门,率先下来的是媒婆桃枝,跟出来的一个身穿红尼子长装套着黑色长裙的漂亮女人竟让我的眼睛都发了直!
是阿婵!
不会吧?!
还特地从深圳远道而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可没有向阿婵漏过半点风,一定是阿云!
我是真难以置信!就像是当年王沁一袭红装突降在我家里一样!
“恭喜你呀!新郎官!我爸也来了!在后面的车里!快!背新娘子回家!”
婵爸爸也从泉州赶过来了!
而更令人感动的是,他们父女俩还加入到了送亲的队伍,媛媛的淡妆又如何不冲花!
这对父女,真是我夏家酒宴上最珍贵的客人啊!
阿婵已经觉察到我已经惊了魂,失了措,赶紧拉着我的手臂催助道。
完成礼拜;在给双方的父母敬抬盆茶的时候,我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曾经给王沁戴上的玉手镯;那是夏家的传家宝,王沁走的时候,她含泪亲手从手腕上取下来交还给了我妈。
随后,婵爸爸塞给了媛媛一个1000块钱的大红包,而阿婵则送给了媛媛一根白金的项链!
阿婵的这份礼也太重了!惹得围过来看热闹的众亲友都赞不绝口!也疑惑重重!
这对说普通话的父女跟夏家是怎样的关系啊?!
这个漂亮、端庄的女人居然还送了新娘一根金项链!
不是阿婵太有钱了任性,而是对我与媛媛喜结连理的深深祝福!也是我跟阿婵纯洁友情的永恒见证!
午宴后,阿云领着阿婵上了楼上的客房里休息;我则陪着婵爸爸与镇长和书记、所长、村书记一起喝茶;面对远道而来的贵客,两位镇级领导表现出了作为本地最高长官的极大热情与诚恳;并当场承诺:只要婵爸爸看得起投资环境,可以全免三年的农田租金,农户的补贴全部由政府承担;镇派出所提供全方位的养殖场地治安安全保障;水利、水电设施和道路的修建与维护由村、镇两级负责!
领导们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你来投资,一切都好商量!
全镇可供特种水产养殖的地方多,七星漳只是一个样板;资源不缺,缺的就是养殖技术和销售的渠道!
对于镇级领导的诚恳,婵爸爸很是高兴,当即提出了想去七星漳现场看看的请求;村书记立马答应下来。
大老板的办事效率让在场的领导们无不惊叹!
趁领导们陪同婵爸爸去看实地的间隙,桃枝端着一杯茶过来了,在我耳畔细声揶揄道:“辉辉!你的水够深的嘛!身后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位漂亮、大气的富婆做替补啊!你跟她不是已经断绝了关系吗?跟你混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做的好隐秘啊!佩服你!”
那年,最后一次把阿婵送走后,桃枝还表扬过我的做法呢!只是后来阿婵对我的帮助,桃枝并不知情。
当年,阿婵在桃枝的眼里,就是一个从琵琶洞里出来勾引唐僧的小妖精!
“姐!你也知道我跟阿婵认识很多年了,真的是好朋友,她还帮过我不少!她这次过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好感动啊!”
“当时沁沁认识她吗?”
“阿婵一直想见沁沁,但沁沁去了香港办事处,也就没有机会!”
“你上次去福建,就是她家里吧?!”
“也是她引荐她爸后带我去的!”
“你有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啊!云哥不愧是你的好兄弟,他昨晚就赶到了长沙接机,早上5点多就往回赶,安排她父女俩送亲也是云哥的意思!媛媛见到她后,整个人都惊呆了,然后就激动的流泪!我也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如果说,在惠州的门店里,媛媛那次的痛哭还有所保留,那阿婵的意外出现在婚礼的现场,就是对我跟阿婵关系的最好解释;所以,媛媛的这次流泪算是彻底洗净了她内心还隐含的一丝疑虑。
“我是真不知道云哥私底下导演的这场精彩戏,他一直都瞒着我;我今天结婚的事一定是云哥透露的,只是听湘湘姐说有‘惊喜‘出现;直到看见阿婵下车我才如梦初醒!”
“她是一迎春分二拜年咯!既参加了你跟媛媛的婚礼,又陪她爸过来实地考察!辉辉,她对你确实是真心!我都被感动啦!”
桃枝说完,眼里泪光直闪。
桃枝的泪光,我已是久违了多年;忽然间双眼挂珠,既是对我跟媛媛终于走到了一起的美好祝福,更是我最终没有辜负媛媛对我的以往情深的至高赞誉!
女人的第六感觉,是最敏感的!
虽然,桃枝不会完全相信我与阿婵之间的水清里白;不是渗透到骨子里的感情,不会从千里之外的深圳赶来参加这场与自己完全没有人情往来的婚礼;但是,既然是来了,就证明了一切!
这时,阿云摇头晃脑地下了楼来,一见桃枝的泪影,围着桃枝转了一圈后手舞足蹈地哼起了歌来;而且是歌曲“串烧”!
“这是你的心在颤抖啊!这是你的泪在流!”
“媒婆!有什么心思告诉我,告诉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一个更大,哪一个更亮!啊!啊!啊!”
逗的桃枝直掐阿云的手臂。
阿云不只是在调侃桃枝,也是在发泄着内心的喜悦!
我生命中的几个女人,他都见证过她们曾经为我挥扬过的笑,为我流过的泪;只是阿婵的出现,对他来说还是一个迷!
所以,他不知道!
当然,也不会让他知道!
阿婵,是曹姐所赐!而曹姐,又是害他和“眼镜”的元凶!我,又是曹姐罪孽的终结者!
只能权当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永远留在阿云和桃枝的猜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