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走村书记的前脚刚进屋,媛媛的电话就追踪而来。
“辉哥!在哪呢?”
“我在家里!”
“在租房里?”
“不是!我回家了!”
“你回老家了?”电话那头,是媛媛吃惊的声音。
“是!”
“哪天走的嘛?都不跟我打声招呼的?”媛媛开始了抱怨。
“我在广州住了一晚后,就直接回来了,昨天下午才到家!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呗!”
“你这不是让我更担心么?广州的事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没有见到张公子;他已经被收监了!”
“‘被收监’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还犯了别的事,被警方送回了监狱接受新的案件调查!”
“哦!那你还过来惠州吗?”
“暂时还没有想!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
“什么意思?不懂!”
“应该不会过去了!”
“那你留在老家能做什么嘛?死水一潭的!”
“我还没有想过!先休息一段时间吧,等过完年后再看自己能做点什么事,总不能待在家里扳手指玩吧!”
“也是!过段时间我也回来了哈!”
“回来过年吗?”
“本来没有计划的,现在计划改变了!”
媛媛的意思不容我多想!
得知是媛媛打来的电话后,我妈便开始了唠叨。
“辉辉!妈早就看出来媛媛对你的意思,感觉她是一直在等你;要不,等她回来后妈帮你问问?”
我的老娘诶,媛媛的意思还用的着您去当面询问吗?!
“妈!不要问了,一切随缘吧!别去为难她!何况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件事!”我赶紧打住了妈的话。
“辉辉!妈明白你心里的苦!但你跟沁沁的姻缘都结束了,就应该把心收回来,没必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要是媛媛没有那层意思,妈就托人帮你张罗,明年什么事都不要做,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处理好了再说!这一回,一定要听妈的了哈!”
“老婆子!大丈夫事业有成后何患无妻?!辉辉还是先把打算做什么事先考虑好;既然是回来了,总要做点事的!”坐在一旁烤火的我爸接过了话来。
“你懂什么?!本来看起来是好好的一桩婚,却搞成了现在的样子!要是辉辉还不积极点处理,我看你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出门都要用裤挡住!”
“这有什么!只要湖里有水,还愁没有鱼游过来?老婆子!你莫不信邪,只要放出辉辉想娶亲的风声,大门不挤破才怪!不是黄花闺女,恐怕还进不了我老夏家的门呐!”
“你不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闺女,十八、九岁就许配了人家,然后都出去打工了,周围能看到一个闺女么?还挤破门?你想得美哟!辉辉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又是二婚,你以为拿钱就可以买到的么?你们父子俩不急,反正我是急得半夜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
王沁的离开,对二老的心理打击确实是很大!
“二婚有怎样嘛!只不过多举行了一场婚礼而已!又没有负担,怕什么!关键还是要有具体的事做,否则,别人一问辉辉没有做事,还以为是个在外面混的二流子!哪个还敢继续往下想!”我爸依旧是底气十足,而且听起来好像句句都在理上。
再好的车,开出车行后跑不了几天,转让就砍成了地摊价!
再好的人,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出门就成了“二嘎子”!
现实,就是这样的冷酷!
人心,这样的无情!
挥不去的阴影,摸不静的尘!
哪像现在的人,“大叔”这职称却成了姑娘们眼里的正品!原装的婚姻岌岌可危,后面的小妹走火入魔!
到底是生活摧残了婚姻?还是婚姻适应不了生活?
答案无处可寻!
我爸的意思很明确:男人,一定要有事做!坐船不摇,船不动!吃山不种,山会空!
人,是回来了,可心还在放飞;在我魂牵梦绕的老家,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而一切又是那么的陌生;我到底能做什么啊!
在外面,即便是丢了一份谋生的职业,又可以迈起寻找的脚步,只要你不懒,就能生存;而在老家,我却显得好茫然!
村书记的话,让我足足考虑了三天;我爸坚决反对我去承包水田,那是看不到希望的无底洞,没有几十上百万的投资根本就不用打开行李箱;而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不知道承包下来后做什么!
趁积雪开始融化的机会,我特地跑到了七星漳勘察一下现状;自打离开老家后,就再没有踏进这里一步;极目望去,四面高,中间低洼,依旧是十年前的模样;依稀的田间中稻茬上仍有积雪残留,水面上还结着一层薄冰,俨然是一片冰封的沼泽地。
沿着四周的高堤,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环漳走了一圈后回到了家中。
身上在发热,但心里却异常的冰冷。
除了本行就是外行!
这碗饭,我吃不了!
因雪还没完全融化,阿云的白菜苔无法采摘,他得知我回来后,硬是踏雪步行了十几公里来到了我家看我;融完雪后,他又要开始送菜了。
当我聊起承包七星漳的话题时,阿云即刻阻止。
“辉哥!不要上了你们村干部的阳当啦!他们鼓励你去承包,不外呼就是看起了你手头上的几块钱,有嚼头的甘蔗还有这些人吃吗?休想!等你揭了榜,小鬼邪神们就找你来了,一个个想尽一切办法找借口伸手问你要钱,想和你参股,搞得你的脑袋整天都是大的!那帮人的德行,我见得多了!先休息好,暂时啥都别想,懒得动脑筋!一切都等过完年再考虑不晚!”
阿云回来的早,与村官们的交道打得多,心里熟知这些套路。
再聊起被推荐做村长的事,阿云也是一番感慨。
“辉哥!在外面呆久了的人,回来后你会发现真的会有很多的不适应,不是自己忘了本,而是社会一年不同一年,人心也一天不如一天!就像我每天送菜,车轮一翻过郴州进入到广东的领地,我的心就开始澎湃;返程后近至家门口,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那帮狗日的,三天不请他们喝酒,麻纱就来了!想在家里做点事真的好难!你是不知道,去年春节的时候,我硬是从花都进了半车的海鲜回来送给他们,你们村里的干部,哪个没有吃过?镇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送少了,心里还一万个不舒服!咱们在外面做事的时候,回来是客,他们嘴上还算客气,一旦决定回来后不走了,一个个的脸就变成了猪肝色,就开始琢磨着你口袋里的钱如何才能沾上他们的体温!”
阿云不说,我也知道他开骂的对象是谁!
“辉哥!当‘村长’这件事倒是值得认真琢磨琢磨;先不管你们的村书记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把自己的心稳定下来后再考虑下一步棋吧,逼一逼自己也是好事!要是真有机会上了位呵,慢慢来,低调点,日子长得很!家里不像外面,先摸清楚一些套路,上下都混熟了再发力不迟!咱兄弟俩再联手,你想干什么,我都跟随你!你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硬是感觉自己心累的时候,兄弟俩的马达一响,随时可以鞭路,再下广东混几年!”
老话说的好:要稳人,就得先稳心!
“辉哥!这几天,媛媛有跟你联系吗?”
“到家的第二天,她有来过电话;这几天倒是没有,感觉蛮安静的!”
“呵呵呵!山雨欲来风满楼呢!辉哥!”阿云的语气又活跃了起来。
“什么意思嘛?”我还是听出了大概。
“这几天,媛媛都有跟我联系,她打算在年前转掉两个档口,带老娘回来过年呢!什么意思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她倒没有跟我透露过呢!”
“她要是先征求你的意见,说不定你会不赞成,应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我回来,媛媛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只是想不到她的行动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