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的爸爸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还好,但妈妈却寝食难安,待了不到4天就闹着要回家。而我的父母还行,没有太大的水土不服反应。
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因一直没有见到王沁,我妈便将藏于心里的惦记表露了出来。
“辉辉,这几天都没有见到那个王小姐,你们还在交往吗?”
“哦!我忘了告诉你们,沁沁她到国外出差了,要到年底才能回来!”
“那就说明你们还在交往咯!”
“是啊,一直没有断过呢!”
“那,你们的关系确定了吗?”
“关系还不就是那样啊!”
“你在她父母面前响炮了没?”
“她父母早就知道了!”
“那,大人们的态度呢?”
“她妈妈反对的态度很坚决!”
“那,王司令的态度呢?”
对啊!至今为止,司令在我和王沁的交往上始终没有明确表过态;感觉一直是在观望,一直在王沁的敦促与“纠缠“之下给予我关心和支持,也一直在等待我闯出他所期待的成绩的那一天!
而司令期待的成绩基点又在哪个层面,我才能配得上他疼爱倍至的“小棉袄“呢?
我无以感知!
“司令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但也不发对!”
妈停了停,轻嘘了口气。
“她们家的门槛那么高,王妈妈反对也是正理!如果王小姐执意要和你交往的话,那岂不苦了她?!”
“是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顺其自然吧!”
“孩子,你也知道,妈识字不多,本不该插嘴你的事,但心里总觉得这件事就像是一根藤刺一样有些扎手;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妈感觉啊,你和王小姐的心里都很累!这个‘自然’顺的一点都不轻松哦!”
我妈就是明眼!
一眼便看到了我和王沁的情感之路正在经历的艰辛!
我妈虽然在解放前上过几年私塾,土改时期又上过几天夜校,文化程度顶多是初小水平,但聪慧在村里是首屈一指的!七十年代还当过几年大队的妇女主任,终因文化程度不高的压力而自退下来。
我爸坐在旁边抽着烟,一直没有发话。
“哎呀,老婆子,孩子的事,你就不要管闲事了,辉辉都24岁的人了,自己的事晓得该如何处理的了!婚姻是要讲缘分的,缘分在,就是天皇老子阻拦,也是拦不住的!”
我爸言一出,便知是个不信邪的人!老家洞庭湖畔垸内历年的抗洪抢险,他都是“先锋队”的主力,最大的特点就是:搞事霸得蛮!但又不胡来!
“你懂个什么啦!你以为是抢亲吗?两人的感情,要交往得舒服才行,得不到父母的支持,即便是有了结果,也不是那么完美的!搞得王妈妈整日里吹胡子瞪眼睛的,小王心里也难受啊!关键是她家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了,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家庭,我们家就是搭楼梯都攀不上去的!”
毕竟是做过几年大队妇女干部,我妈的嘴钳子溜吧得丝毫不减当年!
我爸一听,“唰”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我不懂?!我觉得哈,只要小王愿意,我们就把她接回去,热热闹闹迎进门!长鞭子、冲天炮从村口一直摆到家门口,就是从渡口摆起也行,我要炸穿白果树湾的天!”
“请书记征婚!再摆它几十桌流水席,邀全村的老老少少都来吃酒;白天接县里的戏班子唱3天大戏!晚上就请镇里的电影队放两场通宵电影!我保证给小王的脸上整的风风光光,要让全镇知情的人个个都把大拇子甩得骨折!”
“现在的婚姻,只要儿女们自己是真心相爱,合规合法,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没有七滴八滴!等喜事都办了,难道王妈妈非逼着小王离了不成?我就不信这个邪!”
典型的蛮匠!
以我爸的个性,也绝对使得出来!
我是被我爸的一番话刺激得苦笑不止,反而是我妈满脸的不爽!
“那样做有意思没?本是俩亲家,却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亏你想得出来!”
“我有什么想不出的哦!给小王长脸就是硬道理!做我夏家的媳妇就得体面!老婆子,你莫不信,要是真到那天啦,小王绝对会请司令在老家的那帮部下前去道喜!鞭、炮成龙,小车成队,我滴个儿啊,那阵仗,你想会是么得样子!”
我爸把烟蒂往地上一扔,瞳孔里充满了遐想!
“我看你是没睡醒!”
我妈被我爸气得坐在沙发上子粗气直喘!
说实话,我是特别喜欢听二老的理论,不是大吵大闹的那种,时常会有火花迸出,往往会以我妈被气得直喝水来结束!
我赶紧给我妈端上一杯凉开水,我妈一口就见了底,可见受气的程度!
良久。
我妈平静下来,又开始了下一场唠叨。
“辉辉,我们这次过来啊,蔡婶一路夸得你把嘴巴都快念歪了,虽然她嘴上没有明说,但心里的想法我还是能觉察到一些的。”
我知道妈想说什么了。
“妈,你能觉察出蔡婶的心思吗?”我明知顾故问道。
“哼!你妈呀,天上的事晓得一半,地上的事全晓得!”我爸又开始泼水了。
“你不插嘴,不会当你是憨砣!”我妈白了我爸一眼。
“桃枝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女人,打从嫁到七婶家的那天起,我呀,就特别喜欢她了,漂亮,聪明,贤惠,明事理,又能干;唉!是老七那头猪糟蹋了她!”
“桃枝姐确实不错!”我由衷赞叹道。
我妈停了片刻。
“要是你们有缘分就好了!就会省好多的麻烦事!”
“老婆子!我看你是真没睡醒!当初辉辉带桃枝跑出来,十里八乡凡是晓得消息的人,哪个不说是辉辉拐跑了桃枝,破坏了老七的家庭?!还说是辉辉害了老七,让老七坐了牢!现在好不容易把名声挣回来,你和蔡婶又想把辉辉和桃枝凑合在一起,这不等于是承认了当初桃枝是被辉辉拐跑的事实么?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菜婶当然是希望如此,你就是糊涂得像一桶漆!”
“你就是时时刻刻顾忌着你这张树皮脸!”
哈哈!俩老又开始口水仗了!
这次,感觉我爸明显占了上风!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树皮脸又怎样,要刮得浆下来才有活头!你不要给辉辉出难题哈!这件事我是坚决反对到底!要是辉辉真有那层意思的话,恐怕我们早就包孙子了!辉辉,你说是这个意思吧?!”
我爸有时候犟得像头牛,有时候,又稚趣的像个老顽童。
瞧!又一脚把球传踢给了我!
我笑着直点头。
“老婆子,你看看!你看看!辉辉是我的儿子,他的心思我哪会不懂?!”
我妈见我爸得意忘形的样子,又是一顿白眼!
“嗨呀!好像辉辉就不是我亲生的一样哈!我不就琢磨这件事呗?好像一下就成了你的敌人!”
老两口一争执,一家人的心思全都摆在了桌面上,就连蔡婶的心思也一览全无!
而蔡婶的心思也不就是桃枝的愿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