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聪一惊,掐着谢留良的手忽地松开,重心不稳伸手抓向谢留良,谢留良的脚却被屏风绊倒。
啪!
蒙聪压着谢留良,谢留良压着屏风双双倒在地上。
公主与皇上见状大惊。
公主提起裙摆急步上前,手却被皇上拉住,用力一拥护到了身后。
谢留良掩面窘迫得恨不得能有条地缝钻进去。
他慢慢爬起来,低头拉起蒙聪,脸烧得跟火炉似的,杵在那里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
蒙聪却扬起小脸,忽闪忽闪眨巴着大眼睛,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不停地向屋内人躬身致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走错了地方,你们继续。”
拉起谢留良迈步向外走,谢留良踉跄两步紧跟在后面。
“谢留良正讲你的故事呢,精彩吗?”
皇上冷冷的声音传来,谢留良收回几分心神,对上皇上冷眸中的眼刀,顿感脖颈冰凉,感觉它与脑袋快分家了,赶紧收回视线盯着地面。
夜轻漓扯了扯皇上的袖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谢留良拉紧蒙聪,停下脚步,偷偷地瞄向夜轻漓,一时不知怎么跟她解释惜月宫的事情,但心里又莫名担心。
担心不说清楚,夜轻漓会不会误会?
酝酿了半晌,支支吾吾说了句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那,那都是演戏,那个我,不是真的我,你,你们信吗?”
皇上压着怒火,脸色越来越沉;夜轻漓一副受了委屈,哀怨的神情;暗卫更是微张着嘴,瞪大双眼,还没缓过神的模样。
好像没一个人相信他的解释,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放,最后捅了捅蒙聪。
蒙聪会意,
“我姐夫的意思,那个他不是他,你们那个都懂吧?”
谢留良在电视,电影,甚至刷视频见过不少各类奇葩的猪队友,当面捅至亲之人一刀的第一次。
当着皇上,公主的面叫他姐夫,又拉出一个第三者,不知道现场为什么这样混乱吗?
这越描越黑的本领,除了蒙聪也没别人了。
看来小命离凉凉不远了,谢留良赶紧伸手捂住蒙聪的嘴。
望着众人呵呵干笑了几声。
蒙聪扒开谢留良的手,喊道,“姐夫,我话还没说完呢?”
对上谢留良那张生不如死的俊脸,蒙聪终于看清了事实。
迈开小短腿来到夜轻漓面前,拉起她的手,摇呀,摇呀,摇……
抬起圆乎乎的脸蛋,眨巴着大眼睛,扯出一个童叟无欺的笑脸,
“我的姐姐,就是公主姐姐呀。”
夜轻漓轻轻抚过蒙聪的头,目光落在他肉肉的小手上没有回答。
皇上则是一副怒意未消,愁上心头,看你表演的模样。
谢留良感觉皇上的威压没那么重了,心中感叹,还好蒙聪机敏总算圆过去了,现在已经顾不上真真假假,能保命就行。
蒙聪继续表演,
“姐姐,刚才告诉你,我是留良哥哥派来找你的,没骗你吧。”
“你看哥哥心急,自己来了。”
转头同情的目光对上谢留良,心想保命要紧,只能牺牲你的爱情保平安啦。
心里为谢留良默哀了三秒钟。
他见没人应答,继续卖力地表演,
“姐夫,你看姐姐与你多配,既然喜欢就赶紧娶回家吧,这样偷偷地进来,难免他们会误会。”
谢留良看傻了,这个痴情到翻墙的人,说的是自己吗?
朦胧中又听到蒙聪惊人的言论,
“我都跟你说啦,喜欢要直接说出来,现在大家误会,得不偿失了吧。”
“姐夫,我说得对吧?”
谢留良无言以对,
倏地,
又感受到丝丝敌意,转头看向皇上。
他面色铁青,不怒自威的王者威压,感觉四周空气都在凝结。
谢留良喉结上下翻滚,咽了咽口水,求生欲满满地点了点头。
求生全靠演技,此时好像应该自己上台了。
随即垂眸酝酿情绪,
再抬眸时,
谢留良一脸真诚,举眉凝视,一双深情,一眼万年的眼眸闪着渴望的星光,定定地看向夜轻漓。
夜轻漓看着谢留良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幽深的双眸正与自己眉目传情,脸唰一下红了。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顿觉心中慌乱,手足无措,最后伸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侧过身,低头不语。
突然,
屋外传来一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屋内靠近,
侍卫统领玉京墨一身虎甲,威武有力,向屋内拱手,问道:
“皇上,屋内可有事?”
屋内瞬间一片寂静,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皇上。
谢留良的心跳开始不规律了起来。
皇上冷眼看向谢留良,又扫向众人,看向夜轻漓时冰冷的眸子有了温度,眼神微动,
“没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
“谢留良,跟我出来。”皇上威严冷漠地命令着。
谢留良跟在皇上身后,来到院内,感觉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抬头望去,房顶上百名弓箭手及院内上百的侍卫齐齐剑拔弩张。
几百双眼睛,全都汇集在自己身上。
谢留良心中暗叫,“不好”,暗暗调动内力集于掌心。
抬眼扫过,弓箭手箭已在弦,硬闯十有八九当场变成马蜂窝。
身旁几个侍卫长霸气外露,武功不弱;皇上身旁的虎甲统领内力深厚与自己应该不相上下;皇上更是深藏不露,从气息感觉应该比虎甲统领更高。
妥妥的死局。
当下头皮发麻,散了内力,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太大引起皇上的注意,一个眼神,自己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皇上负手立于院中,
身姿高大而挺拔,鹰目如炬,龙袍上闪烁的金丝龙纹衬得他威严无比。
“谢留良,你在这里把刚才跟公主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皇上眼角余光瞟向谢留良,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彻院内。
“如果有一句谎话……”
皇上转向院内侍卫和弓箭手,声如洪钟,字字清晰入耳,
“众人听令,如果他敢说一句谎言当场射杀。”
谢留良剑眉抽抽,真想现场来一段猝死,皇上什么意思?
是让他宣布喜欢公主,板上钉钉呢?还是现场翻供,直播翻车呢?
刚才一直是蒙聪在说,自己只做了个忠实的听众,什么都没有说呀,怎么在皇上心里就成了自己说的呢?
该死,
最后蒙聪问自己是不是这个意思,他好像点了头,皇上很生气。
谢留良目光收敛,双膝微屈,没骨气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微臣错了。”
“嗯,错了吗?”皇上鼻子里挤出几个字。
“微臣不该越狱,不该三心二意处处留情。”
谢留良把能想到的错误一口气都说了,抬头望向皇上,皇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看来不是正答案,
还在等他继续,可是没了呀,还继续?
顿时,
感受到来自皇上身上发出的威压,心里直打鼓,绞尽脑汁又凑了一句,
“不该,拒了婚,又来,找,公主。”
终于,威压减弱,
谢留良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跟我来。”
皇上语落,身形已掠出数丈。
谢留良不敢怠慢,马上提气跟了上去。
众将领见皇上跟朝廷重犯一起走了,大惊失色,十几人飞身跟了出去。
院内回荡着皇上威严的警告声,“众将原地待命,不准跟来,违者杀无赦。”
众将领只得停下,齐齐看向侍卫统领玉京墨,“你们听命留下,我去保护皇上。”
脚尖点地,虎甲一震飞身跃起,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
谢留良紧赶慢赶终于跟随皇上来到皇上的寝宫——流华宫。
刚落身便听见皇上的声音,
“谢留良,你的功夫退步了。”
谢留良又是一愣。
难道皇上之前跟原主比试过吗?
看来他们的关系并非记忆中仅见两次面,聊些家常那么简单。
他不能告诉皇上自己不是原主,找回这身武功才一天,不熟悉,他可不想刚捡回的命就这样没了。
于是,强装镇定,掷地有声,
“皇上,微臣近来疏于练习,日后定加倍努力。”
“听说你失忆了。”
皇上站在主位,眼无波澜,声音也少有的平缓。
皇上说得平和,谢留良却犹如五雷轰顶。
荀子穆竟然是皇上安排的。
那么入宫的马车及柳青青也是皇上故意接进宫试探他的吗?
蒙聪入宫也是吗?越狱是否也有他的关照?
那他和蒙聪穿越者的身份,他又知道多少?
妈蛋,
一入宫门全是局。
自己以为隐秘,计划周全,万无一失的事情,却全在皇上的掌控之中。
谢留良全身都在颤抖,每个毛孔都在膨胀,气压在胸口直冲脑门,拳头握得嘎嘎响。
嗖地站起身。
指着皇上怒喊道:“你,你太过分了,耍着人好玩吗?”
这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二十八了,嘴跑得比脑子还快,蒙聪还在漓阳宫呢,认个怂,又不掉肉,何必争这口气。
“过分?耍着人玩?朕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呀!还有隐藏故事。
谢留良一听,是不是原主“抗旨生”的原因呢?
“是你求着朕给你与公主下旨赐婚,然后你抗旨拒婚,朕帮你脱身远离京城,最终了断公主对你的痴情。”
谢留良点头,原来是这样。
原因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一切只是为断了公主的单相思。
皇上爱妹心切,为了守护公主断了她不该有的念想,与原主合谋,才出此下策。
“可是你做了什么?”
“偷偷给公主写情书,还越狱回来找她,什么喜欢就要直接说出来,谢留良你在找死。”
皇上身旁的桌子,砰的一声碎了。
扑通!谢留良双膝跪地。
“皇上,您息怒,微臣错了。”
“谢留良,你越狱时的勇气,你挑战皇权时的傲骨呢?”
“那些都是微臣失忆之后做的傻事。”
皇上被谢留良硬气不过三秒的状态,气得没了脾气。
“你又哪里错了?”
“微臣不该,未经你同意就失忆了,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让皇上误以为微臣是一个出尔反尔,不守信用的人。”
“你倒是一个失忆推得干干净净。你失忆了,还记得与柳青青情意绵绵,还记得蒙玉,还记得入宫找轻漓?”
怎么感觉风向不对?
难道,皇上还是不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