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留良不敢再沿着大路去漓阳宫,他施展轻功,以假山,房屋,树木为掩护,绕了一大圈,终于看到漓阳宫三字。
正欲飞身翻墙跃入,
突然,来了上百名侍卫,把漓阳宫,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谢留良诧异地挑了挑眉,快速收回身形,转身向回跃去,纵身飞向附近的一座假山,找了处可以隐身又视野开阔的位置藏好。
突然,
“抓刺客,抓刺客。”声音从外面向漓阳宫方向传来。
谢留良探头,左右张望,四周百米内空无一人,难道刺客不是指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现在漓阳宫也进不去,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看看热闹。
谢留良是个行动派,心动不如行动,悄悄地爬到假山上,挑好位置,准备看好戏。
刚刚藏好,
只见一队人马拥着一个男子脚步怱怱地赶往漓阳宫。
为首的男子,一身黄色锦袍,气宇轩昂,“那不是皇上夜轻尘吗?”
谢留良纳闷,“此时正是早朝的时间,他不是正在乾宁宫跟百官一起上早朝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身后传来,女子居高临下,酸溜溜的声音,“佳人在侧,从此君王不早朝呗。”
谢留良一个哆嗦,吓得不轻。
他功力恢复,十米内蚂蚁说情话都能声声入耳,却不知,红叶什么时候负手站在自己身后。
“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谢留良狠狠地瞪了一眼红叶。
红叶始终表情淡漠,直到谢留良生气,她才笑了,“谢少主,您一心看热闹,不知我在你身后实属正常。”
谢留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部僵硬,声音也变得不太正常,指着红叶,
“你,你不会就是那个刺客吧?”
红叶挑眉,点点头,算是承认。
谢留良的小心脏快崩溃了,手指向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这些,这些,还有那些,都是来抓你的?”
“是吧?”
红叶顺着谢留良手指的方向看去,
下面少说也有三百人,百名弓箭手埋伏在房顶,身着金色盔甲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正严阵以待。
说话间,
公主猛地推开窗,俯身向外张望。
皇上两步上前背着窗站着,把公主护在身前。
公主一会比画着,一会探身向外看,情绪激动,皇上一直挡在她身前,两人争吵着什么。
谢留良已经没了看八卦的心情,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脸嫌弃地盯着红叶,觉得红叶鼻翼上的那颗黑痣特别碍眼。
自己好不容易躲开宫中眼线,找了个僻静位置看个热闹,脚还没站稳,这个大麻烦不请自来。
心里又把红叶一家老小问候了个遍,憋在胸口的那口气总算顺了些。
红叶居高临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谢留良不待见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一脸无所谓,愿意看就敞亮地看,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谢留良坚持不到五分钟,忍不住开口了,
“请问,大姐,您特意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呢?一起看热闹吗?”
谢留良突然想到了什么,右眼皮不停地跳,身体打鸡血一般,每个毛孔都在膨胀,
“那个,我不是让你回去看着蒙聪,蒙聪呢?”
谢留良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跳动的节奏都乱了,堪堪地看向红叶。
红叶抬手指向漓阳宫的方向,唇角勾起一丝戏虐,“想起他啦,他在里面。”
“他入宫了,怎么入宫的?为什么入宫?为什么又在漓阳宫?”
谢留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发数问,眼睛死死盯着漓阳宫的方向。
蒙聪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他不会武功,还是个孩子,不可能自己跑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的漓阳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他是怎么进去的,有危险吗?
红叶收起了刚才的淡漠,神情变得严肃,
“我一回到福满楼,下人就禀报说少东家刚刚失踪了,屋内有翻找的痕迹,可能被绑架了。”
“然后,顺着线索追到宫中,在漓阳宫附近看见他,却不小心被巡逻的侍卫发现,等我解决侍卫之后,少东家已经跑进了漓阳宫。”
“后来呢?”
“我正准备进去,侍卫便包围了漓阳宫,为了不让人发现少东家的行踪,我只好撤出引开他们。”
“一出来,便见你鬼鬼祟祟地往假山这里来。”
“冷静,冷静,遇事要冷静。”
谢留良深呼几口气,紧绷的肌肉稍稍缓解,大脑也恢复正常。
少许,
心中有了主意,目光坚定,看向红叶时,闪过一丝狡黠,
接着道:
“我进漓阳宫找蒙蒙,只能委屈你啦。”
说着,
朝漓阳宫方向大喊:“抓刺客,抓刺客,刺客在这里。”
语毕声落,飞身跃下假山,向漓阳宫方向奔去。
红叶没料到谢留良会这么没节操,为了抽身出卖盟友。
气得直摇头,骂了句娘,脚下轻点,飞身向反方向奔逃而去。
侍卫听到喊声循声望去,正好看见红叶飞奔的身影,蜂拥朝红叶追去。
皇上向公主交代了几句,也跟着向大门外追去。
几个呼吸,皇上已立于假山之上,朝红叶逃跑的方向看去,又转头看向漓阳宫。
想到了什么,
转头向跟上来的虎甲侍卫首领玉京墨交代一二,转身折回漓阳宫。
漓阳宫房顶全是明的、暗的弓箭手。
谢留良没敢翻墙入内,隐身在漓阳宫靠近公主内室的一棵大树上,寻找着蒙聪可能的藏身位置。
蒙聪此刻藏在公主的床底下,刚才皇上与公主大吵了一架,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
听见屋外密集的脚步声向外跑远,屋内渐渐安静下来,才放下心,慢慢地从床底探出半个脑袋。
脑袋刚探出一半,好像撞见了什么东西,心中一惊。
抬眸仔细一看,一双金色绣花鞋,鞋面绣着一朵金色的茶花,再向上是一只白嫩的纤纤玉手,玉手正向自己伸来,
蒙聪大叫一声,“不好。”
话刚出口,耳朵已被玉手捏住。
“小鬼,躲在床底鬼鬼祟祟干什么?”
夜轻漓一手叉腰,一手捏着蒙聪的耳朵,小脸白里透红,大眼睛一眨一眨,灵动可爱。
虽然,鼓着腮帮,绷着脸,蒙聪心里却没有半点害怕,只觉得夜轻漓好可爱。
蒙聪苦着脸,强扯出几丝笑意,挤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姐姐,漂亮,可爱,美丽,大方,心地善良的小姐姐,先,先把手放下,疼,疼,疼。”
夜轻漓的玉手没有半分松动,反而捏得更紧了,笑盈盈地看着蒙聪,
“小弟弟,先说再放,外面的人是抓你的吧。”
蒙聪捂着耳朵,使劲地摇头,使大劲地摇,然后小声,神秘地凑近夜轻漓,
“姐姐,我是,谢留良派来找你的。”
夜轻漓一听他是谢留良派来的,立即松开手,双手交错在胸前,盯着蒙聪上下左右打量。
一个十岁不到的小胖墩儿,跑几步都费劲,还无半点内力,能自己从宫外人不知鬼不觉找到这里?
夜轻漓双手背在身后,俯身下身,视线刚好与蒙聪平视,
“小孩,骗鬼呢?看你走路都费劲,派你,还不如派只信鸽呢?”
蒙聪见夜轻漓不信,计上心头,小手推开她靠近的脑袋,
心里寻思着,反正谢留良也不在漓阳宫,刚才听见皇上与公主的对话,公主对谢留良已经中毒太深,难以自拔。
眼下宫中重兵把守,没个靠山也出不去,只能借谢留良挡灾了。
于是,
双手负于胸前,仰起下巴,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切,别瞧不起小孩,信不信由你。”
“告诉你,我和留良哥哥可是一起来的,只是中途走散了。”
“等下,我看见他,便跟他说,你不想见他,让他回去好了。”
“良哥哥来了,他在哪里?”
夜轻漓一听到谢留良的名字,想起刚刚皇上说宫中来了刺客,忍不住担忧,搓着双手来回跺步,眼神也变得急切。
丢下蒙聪,转身就往外走。
蒙聪摇了摇头,一下拉住她的衣角,“你现在出去,他马上就会被弓箭手射成马蜂窝。”
夜轻漓愣住,停下脚步,“皇兄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的。”
蒙聪无语,
“真是蠢,没听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吗?皇上的嘴,更不可信。”
不忘丢给他一个自己领悟的眼神。
夜轻漓呆愣了片刻,显然没听懂,还是脚步轻盈向院外跑去。
隐身树上的谢留良看见皇上及一众侍卫追了出去,漓阳宫警戒放松,悄悄溜下树,又悄悄溜到内院。
刚好听见,蒙聪那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嘴角抽抽,感叹这孩子都学了些啥。
蒙聪正看着夜轻漓飘逸的背影感慨,一双大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
刚要发作,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我,别出声,有人来了。”
谢留良与蒙聪刚闪身躲到屏风后面,皇上强拉着公主回到了屋内,
“放开我,放开我。”公主拼命地反抗,手却被禁锢得更紧。
到了内室,皇上才松开大手,沉声说道:
“杀手就在外面,已经有十几个御前侍卫受伤。”
“良哥哥有危险,我要去找他。”
夜轻漓双手解放,一把推开皇上,又向外跑去。
“夜轻漓,谢留良他不爱你。”皇上朝夜轻漓撕心裂肺的背影突然大声喊道。
夜轻漓怔住了,转身大吼,“骗人,你骗人,良哥哥说过,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留良听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时,莫名呼吸一顿,胸口阵阵痛楚,压抑充斥着整个胸腔。
他赶紧伸手捂住胸口,继续关注外面的情况。
皇上转身拦在夜轻漓面前,努力压着涌上的怒气,眼里带着焦灼的忧虑,
“他今天入宫了,但是他没来找你,而是直接去了柳青青的住所,他们举止亲密,过了半小时才出来。”
“你不明白吗?他爱的仍然是柳青青。”
“我不听,你骗人,良哥哥说过他已经放下了,他与柳青青已经断了,我不信。”
夜轻漓泪眼婆娑,一个劲捂住耳朵不肯再听。
接着,
皇上对着窗外挥了挥手,两名暗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你们一五一十向公主说说,刚才在惜月宫都看见、听见了什么?”
暗卫不敢怠慢,
绘声绘色讲述着谢留良在惜月宫的一言一行,语言生动,形象逼真。
谢留良佩服,这些暗卫都是表演系毕业的吗?
当听到谢留良与柳青青身贴身紧拥一起接吻时,蒙聪瞪大双眼,狠狠地在谢留良大腿上掐了一把。
谢留良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一副求饶过的表情,蒙聪又是狠狠一掐,谢留良眼泪都快出来了。
压低了嗓门,“小祖宗,别闹了,都是演戏。”
“谁,谁在里面?”
一声怒喝,一名暗卫已到眼前,另一名暗卫护在皇上与公主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