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间，楚君迁每日睁开双眼，思考的都是天下事，用政事来麻痹自己，一刻都没有松懈下来。
每年来到行宫，可以短暂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可是人一但放松下来，便总是会想起从前的事，从前的人。
来到草原，停下马，“吁——”
随后两人骑着马，慢走在草原之上。
“每年秋猎都一样，有什么劲呢？”
“皇兄是想念皇嫂了吧！”
“你小子，这话也就你敢在朕面前说。”
“旁人不敢说，那是不了解皇兄。这些年来，皇兄一有空便会去未央宫，一待就是大半天。皇嫂离世多年了，皇兄至今还忘不掉吗？”
楚君遥已经年满弱冠，但至今尚未成婚，楚君迁也一直在为她挑选王妃，想让他尽早完婚。
“你也弱冠了，有喜欢的姑娘了吗？”
楚君迁的反问，让楚君遥猝不及防，自嘲道：“臣弟现在，还没有遇到心爱的姑娘。”
“是时候该为你找个王妃了。”
“皇兄能否答应臣弟一件事。”
“说！”
“臣弟的王妃，可否让臣弟自己来选。”
楚君迁猜到会是这个，皇家儿女，婚姻大多由不得自己选。
这几年，他的弟弟妹妹们，大多都已成家，也没剩几个了。
“朕准了，”
“多谢皇兄。那皇兄还没回答臣弟，您至今为何还忘不掉皇嫂？”
楚君迁冷笑道：“朕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忘不掉就是忘不掉。身为帝王，朕要舍弃的人太多了，她也是。”
在楚君遥的印象中，慕紫菀就是一个高贵的公主。她还在大楚之时，二人接触的并不多，只觉得她长得很美，皇兄很宠爱她。后来听说她以身殉国，也十分佩服她，有这样的魄力，不愧是皇兄爱上的女子。
“那皇兄可曾后悔失去皇嫂？”
“好多人都问过朕后不后悔，与其说后悔，朕倒是觉得遗憾。因为重来一次，朕的选择依旧不会变。”
其中的恩怨纠葛，楚君遥也都明白，他们的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利益，注定不会有好结局。
“朕后悔也没用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楚君遥第一次感受到皇兄的无奈，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他也只是一个寻常人。拥有七情六欲，心也会痛，甚至也会落泪。
只是这些，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因为他是皇帝，他不能有软肋。
“皇兄是为了天下，舍弃皇嫂。没有人会指责皇兄，天下如今在皇兄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再无战争，皇兄的选择是对的。”
楚君迁仰天微笑，回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天下百姓。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人人都说朕是个好皇帝，可朕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皇。”
这五年来，楚君迁对皇子们一再苛刻，他们的功课骑射，甚至是武功，楚君迁都亲自监督。
皇子们渐渐长大，各自的天资也都显现出来。
楚御宁依旧是在骑射武功方面颇具天资，但在读书上，的确资质平平。
三皇子楚御宏，读书倒是不错，但性子胆怯懦弱，骑射武功资质一般。
四皇子楚御宣，喜爱习字画画，每次楚君迁考问他功课，问他治国理政，他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的兴趣喜好，在楚君迁眼里就是不务正业。
最后这位五皇子楚御宴，楚君迁想起来就恨不得抽他一耳光。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无所事事，一问三不知，每次楚君迁看见他，就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皇兄亲自监督皇子们的功课骑射，日日如此，这还不是好父皇？”
“那几个小兔崽子，没一个让朕省心的。一个个，资质平平，朕将来若是将皇位传给他们，这天下他们守得住？”
“他们才多大，皇兄正值壮年，好好培养，将来就算比不上皇兄，也会成为一代明君。”
“他们几斤几两，朕这个父皇难道还不明白？”
楚君遥这几年都看在眼里，这四位皇子，的确都资质平平，若是将来他们其中一人登基，还真不知道这天下会如何？
“皇兄还年轻，可以选秀，再……”楚君遥话都没说完，楚君迁阴冷的眼神飘过来，吓得顿时闭嘴了。
楚君迁冷笑道：“朕可没有这个耐心，再等上十年二十年，朕怕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皇兄。”
“走！再陪朕跑一圈。”
“是！”
行宫的人，见楚君迁迟迟未归，心都紧了起来。
可如今这局势，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雪园
已经八岁的越泽，开始跟着杨子翊习武，手持木剑，在杨子翊的指导下，练习剑法。
慕紫菀站在一旁，如今的她，容颜也有了变化，不再是当年的模样。看到儿子一天天的长大，慕紫菀十分欣慰。
一旁的慕琬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刚刚过了及笄礼。
她越来越像楚栀柔，好多次慕紫菀看到她，总会将她认成楚栀柔。
“姑姑，你看越泽多厉害。”
“是啊！”
杨子翊走了过来，说道：“这套剑法，越泽不过练了三日，便如此熟练，他的天资的确不错。”
“你教的好，他学的快。”
“这几年，看着越泽一点一点长大，我总是能从他身上，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真的像极了那个人。”
慕琬茹自然是清楚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她儿时只见过他一次，但印象最深的，同样是他那双眼神，总是让人感到恐惧，看不透。
“越泽是他的儿子，自然是像。”慕紫菀说道。
“五年了，越泽都八岁了。再过几年，我真的觉得越泽会是另一个他。”杨子翊意味深长的说道。
慕紫菀害怕越泽与他像，可是也盼着他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这五年来，她依旧没有放下执念，一直在暗中搜集消息。如今也掌握了不少，关于皇子们的情况，他们的天资如何，慕紫菀也都清楚。
越泽与他们相比，并非毫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