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从儿童成长为青年后,两个人无疑都更出众也更受欢迎了。
贺青闻的方法从小用到大,一点没变,依旧非常绝情地自断桃花。
谢绛时也拒绝,但他不会用太过激的办法,有时候别人当贺青闻的面给谢绛时递情书,贺青闻的反应就会有点奇怪,好像是不爽。
但他平日里就喜欢板着个脸,尤其在外人面前。
因此谢绛时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如果要问贺青闻自己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
但他确实不喜欢看到这种画面,说不上来,就是有种类似于看着自己从幼苗养到成熟养的非常好的小白菜被猪供的错觉。
但一想到谢绛时绝对不会同意,又觉得没什么。
他知道谢绛时是绝不可能早恋的。
刚升学时是谢绛时情书收的最多的时候,后面到了学期中旬,送的人陆陆续续就变少了。
因为高考,加上贺青闻开始学着处理公司事务,他能跟谢绛时相处的时间几乎只剩下一起放学的时间,到后面,就连这点时间也没有了。
高三下半学期,贺青闻终于年满十八。
十八岁自然是要大办的,贺褚锐一寻思,随便从周末选了一天,瞒着贺青闻把全班同学都邀请过来,给他办了个“风风光光”的生日宴。
宴会当天,贺青闻曾经跟着他爸在公司见到过的那些股东还有各种合作商都来了,什么李叔王伯蒋爷,把他的生日过得像商业应酬——
其实没什么像不像的,贺青闻知道,这是在为他以后铺路,本就是应酬。
烦躁又理所应当,他没办法脱身。
但在看到其中混杂着他的那些只知道名字和长相的同学,在看到他故作熟络又难掩尴尬地一个个跟他打招呼后——
贺青闻什么想法都失去了。
唯一让贺青闻觉得这个生日宴还算不错的,大概就是谢绛时一家也在场。
一个多月没见,看到想见的人都有些恍如隔世。
谢绛时穿着正装,看得出来有认真打理,这个时候的他身高刚好步入180的大门,身姿修长挺拔,眉眼青涩未消,但依旧难掩他俊秀清逸的面庞,和周身那抹由自信沉淀下来的自若。
谢绛时并不张扬,反而非常低调,宴会穿的西装也是深沉不抓眼的颜色,可每次一出场,贺青闻都能立刻锁定他的位置,这点连贺青闻都感到惊讶。
他有察觉到谢绛时对他的特殊,但他觉得这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培养出来的感情,非常正常。
两人隔着人群相望,贺青闻看到谢绛时朝他颔首,露出的笑容透露着真诚,不像平时那样规范到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随后他张开口,远远朝贺青闻说了什么。
看着口型,贺青闻依稀猜到那是句生日快乐。
富丽堂皇的大厅中连墙面似乎都喷着金纹,从大门口一路铺到最里层的红丝绒地毯彰显着华贵的主场,耀眼的灯光透过水晶折射照亮宴厅中每一个角落,隔着觥筹交错的人影,谢绛时的样子像是被单独打了光般好看,冥冥之中被触动到的某根神经,让他无意识朝谢绛时的方向走去两步。
下一刻,就被突然来到身前的人挡住目光:“你就是贺青闻吧?哎哟,都长这么大了,我是你于叔,你小子小时候见过我,还记得吗?”
贺青闻回神。
他冷着表情,礼貌平淡地回应,在应付中用余光去看,那里的人已经走了。
收回视线,贺青闻收心聆听起来,即使自己不能脱身,但只要想到谢绛时在场,总归会让贺青闻心里有一丝藉慰。
生日宴直到晚上十点才彻底结束。
贺青闻从小就有意识地训练酒量,他能喝,轻易也醉不了,可整晚一杯接着一杯,他也是头一次喝这么多,酒量再好也此刻也有些微醺。
并且膀胱也受不了。
离场前,贺青闻被尿意催促着往厕所走去,在厕所门口听到了莫名耳熟的声音,贺青闻很快回想起来,是今晚刚跟他打过招呼来自班上的男生。
他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但懒得在意,也没有听人墙角的坏习惯,在即将推开厕所门的瞬间——
“贺青闻跟谢绛时的关系现在看来也就那样嘛,哪有学校传的那么好。”
“我看也是,还说是从小到大就一直读一个学校的关系,听他们瞎吹,今天晚上我们好歹还跟贺青闻说了句话,那个姓谢的连话都没说上吧。”
贺青闻眉头皱起,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松了力气,刚刚打开一条缝的门重新合上,酒意消散,他看着门把手,沉默地听着:
“但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之前谢绛时刚入学,他们确实有一段时间经常见面,还都是贺青闻主动去找那位低年级的,听说他俩在公开场合都不避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搂搂抱抱,当时不是还传闻说,他们俩是那个吗。”
“哪个?”
“滚蛋。”那男生爆了声粗口,“你他妈明知故问,还能是哪个,不就是搞基吗?把男的当女的那种,恶心的同性恋死基佬。”
那男生说完,两人都大笑出声,笑毕,另一人又道:
“哈哈哈哈哈,不过你说他俩真的有可能吗?女生给谢家那小子的情书我听说就没断过吧,如果是真的,你说他们谁......?”
贺青闻的眸子彻底凉了下来,这些人的污秽之语简直不堪入目,握住把手的力度大得青筋暴起,他再也听不下去,用力把门拉开!
“按年龄来看肯定是贺——”里面那人正说到兴起,就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一个激灵,尿都尿歪了。他一手的水,忍不住回头怒骂,“哪个傻逼开的——”
声音戛然而止。
在看到贺青闻眉宇间充斥的戾气后,那人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舌头像是打了结:“贺、贺、贺少......”
他叫贺的读音,听起来就喝多了打酒嗝,滑稽又恶心。
“别叫我名字,我嫌脏。”冷冷说着,贺青闻的视线扫了一眼那人没来得及收起的下方,他嫌恶地嗤笑一声,淡色的瞳孔里不屑和嘲讽分明刺人,“就你这东西,也算是男人?”
没想到贺青闻会这么说话,那人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羞又怒地把东西收回裤子里,怒回:“你他妈......贺少这么说,就这么肯定自己的资本?”
原本的脏话在贺青闻皱起眉头慑人的目光下咽回了喉咙,男生只愤愤地说了句。
跟这种人多说一句都嫌噎得慌,贺青闻越过他,直视面前的墙壁,面无表情地解开西装裤的皮带。
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在男生同伴隐晦拉着他的手臂想走说算了的时候,被男生狠狠甩开,非要与贺青闻挣个高低。
贺青闻视他们为无物,自顾自地动作。
皮带声音后,随之响起的是清晰绵长有力的水声。
两分钟后。
直到贺青闻洗了手转身,那两人都还愣在原地,始终不能回神。
还是那人的同伴率先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用力拉着人离开,男生用极低的声音:“等等,让我洗个手,刚才......”沾上了。
事真多!
同伴心里骂了一声,但还是停下来准备等人洗手。但那男生刚走进洗手台,就听到贺青闻冷漠的声音:
“滚出去。”
他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但在看到贺青闻的脸色后就知道没有,男生咬牙:“好的贺少,等我洗了手我就......”
“我让你现在就滚。”贺青闻不耐烦地打断,他低磁沉冷的嗓音带上一丝狠戾,“还是说要我帮你滚?”
“好、好,我滚。”男生僵硬着脸,缓慢地低下身子,一只手眼见就要撑到地上,贺青闻见此低骂一声,在那人同伴惊慌的目光中抬起腿对着那人的屁股就是一踹,他力气很大,对方痛得尖叫一声,随着力道踉跄几步摔在了厕所外的大理石地板上。
贺青闻眉眼皱起深深的褶皱,他放下腿,拍了拍西裤上不存在的灰,薄唇轻启:“谁他妈让你这么滚了,傻逼。”
随后,他望着还在厕所内的人,眉头向上一挑,神情轻浮地笑了下,“怎么,你也要我帮你?”
早日就开始尝试接触家业的确让贺青闻变得更稳重了,但十八岁的贺青闻其实也没有那么成熟,即使自己话少,但在跟那群性子火爆的体育生相处七年的过程中也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只是不说,但知道的骂人难听的脏话可不少。
此刻情绪外露,那点子狂野放纵就透露出来。
“不不不。”那人连忙回应,连滚带爬地出了厕所,避开了地上男生朝他伸过来的手,抓着对方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
没等两人站好,贺青闻戾着一张脸,声音不大,又沉又低,带着某种压抑过后的冷漠:“刚才厕所里的话,我只放过你们一次,下次再让我听见......”
——“贺青闻?”
厕所的走廊突兀地插入一道声音,贺青闻一顿,脸上表情在他没反应过来前就已经一敛。
他冷酷生硬的神情松软下来,贺青闻抬眸望去,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秒之前冷着脸威胁人的样子,他问:“小时,你怎么来了?”
“看你太久没出来,贺叔说你在这边,我就过来看看。”谢绛时说着,走到贺青闻面前,在看到西装散乱,模样有些狼狈的两个男生时迟疑地停顿了一下,“打扰到你们了?”
在听到谢绛时说自己是为了找他才回来的后,贺青闻嗓音不自觉就带上笑:“没什么,他们喝了酒,站不稳。”
他说着,用余光冷冽无澜地扫过两人,直接走向了谢绛时,随后又亲密无间地揽住对方肩膀:“我们先走吧,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转变毫无空隙,自然得让人目瞪口呆。
谢绛时任由他揽着,走时不忘回身,朝那两人微微颔首,之后才回头,回贺青闻道:“我想着你生日还没跟你认真说一句生日快乐,礼物也还没送......”
“怎么那么见外。”贺青闻控制着嘴角,侧头看着谢绛时的侧颜他没忍住,不让自己捏脸,他就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耳朵,“生日快乐刚刚在宴会上不是说了吗?我看到了。再说了,我们之间还需要礼物?”
现在这么说,之前他生日时差点把自己银行卡都当做礼物送的是谁?
谢绛时想,但他识趣地没有争辩,只是在贺青闻捏他耳朵时,说:“满身的酒气,今晚累坏了吧。”
“有吗?”贺青闻闻言往自己身上闻了闻,的确有,可不算重。但贺青闻还是放开了揽着谢绛时的手,退开一步,同时说,“是啊,累坏了,需要我们小时跟我一起睡才能好。”
“你又在乱说了。”谢绛时轻皱起眉,他没当真,因为贺青闻在他面前总是这样。
都互相见证过对方的黑历史,贺青闻在他面前尤其不在意形象,明明在外人眼里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实干派。
“我没有。”本意是打算开个玩笑,但在话说出口后,贺青闻突然发现——
对啊。
他从13岁起就没跟谢绛时再躺在一张床上睡过,比起送他那些随时都能买到的东西,把这个当成礼物岂不是更好?
他没意识到问题,将自己的想法跟谢绛时说了出来,顶着青年诧异惊怔的目光,缠了对方一路,终于在到家时让谢绛时同意了晚上留宿的要求。
于是时隔六年,两人再次躺上一同张床。
贺青闻想,这可能是晚上让他听了那些晦气肮脏话后的补偿吧,虽然是自己求来的。
他带着一身湿气从浴室出来,腰间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边擦头发边喊了声谢绛时的名字:“浴室我用好了,你是现在洗还是待会儿洗?”
彼时谢绛时已经脱去上衣,从手提袋中取出家里拿过来的衣服,听到声音也没有回头,只应了一声:“好。”
青年很白,从小好看到大。
贺青闻很小的时候就从各种人嘴中知道了这个事实,也见过小时候谢绛时光着身子的样子,自认为已经对青年免疫,可此时见到他成长后的模样,却无法移开视线。
——小时候跟现在是有区别的。
贺青闻此刻才意识到这点。
青年薄而紧致的背部肌理在明亮的灯光下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褪去衣物后,才看出来谢绛时的骨架并不小,并不是清瘦那一挂的。
他肩宽腰窄,上下身段的比例曲线极好,光看背部都能看出是经常锻炼的身材,肌肉紧绷线条分明,还透着一股子青涩夺人眼球。
是人们经常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身材。
怪不得他球队里的人总说谢绛时也适合打球,总让他把人拉来,这肌肉就算是贺青闻也要说一句漂亮。
目光下移,他看到青年左腰左下侧快靠近内裤的位置,有一颗明晃晃的小黑痣,跟着青年的呼吸一收一动。
贺青闻擦头发的手慢慢放下,手指忍不住隔着毛巾相互捻了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