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尧看她脸色苍白,忧心忡忡,他往一旁挪了挪身体,然后拍着空下来的一半床位,别扭却傲娇:“趴着睡觉不舒服,你要不要上来睡?”
房间里只有微弱的月光倾泻进来,虚虚的洒在他泛红的脸上。
南念微眼神很好,看了个正着。
她嘴角轻抽,冷声道:“不必。”
这货是想趁着失忆占她便宜吧?
南念微可没忘记在大学时,两人大吵了一架,因为什么事她也忘了,只是记得,这个狗男人为了让她去看她,弄了一出苦肉计,搞的全校皆知。
她就差被人戳着脊梁骨了。
果然失忆了也还是这套。
季寒尧好像知道她在嫌弃什么了,低着头,有些委屈的开口道:“你睡在上面,我趴着睡。”
让他一个病号趴着睡,南念微是有多无情啊。
南念微捏了下眉心,直接站起身往外走:“我去个卫生间。”
季寒尧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落寞,昏暗的房间里,他像是个孤立无援的孩子。
卫生间里,南念微捧了冷水直接扑在了脸上,她手撑着盥洗台,呆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冷肃着一张脸,是小孩看了都会被吓哭的程度。
她以前很爱笑,可父亲死后,她忽然就不会笑了,可在想起季寒尧的时候,心里却还是有些欢喜。
她急忙又捧了冷水往脸上扑,南念微,别想他,有点骨气好不好,他是间接害死你父亲的人!
这时,一个女生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卫生间。
她几乎瘦骨如柴,整个人半点精气神都没有,是风轻轻一吹就能把她刮跑的程度。
“你好,你没事吧?”
南念微出于本能的伸手扶住了她,抓着她的手臂,却不小心撩起了她有些宽大的衣袖。
就在这时,那姑娘直接伸手狠狠的推开了她,她瞪着她,嫌弃她多管闲事。
南念微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她也是没想到这姑娘看着身体弱小,突然爆发的力量会有这么大。
手臂撞击在盥洗台的边缘上,略有些锋利的大理石就在她手臂上瞬间划下一道血痕。
她却顾不得痛,紧拢着眉,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她依旧是看清了女孩手臂上的痕迹。
密密麻麻的针孔。
她的手臂都是冷白色,近乎透明,连皮下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南念微眼底划过一丝凝重,她想不出有什么病能如此频繁的打针。
既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在吸毒!
姑娘急忙把自己的手臂遮住了,匆忙洗了个手,就赶紧离开了。
南念微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收回了视线,直接拿出手机,给护士站打了个电话。
“病房里有个女生可能吸毒了,你们查一下她的血,看看有没有吸毒,同时联系专人来处理。”
“您是南法医?”
南念微轻声开口:“我是,你们快去查。”
“好。”
南念微在外面坐了会心理建设,才重新推开了季寒尧病房的门,男人依旧是半躺在床上,旁边的位置也空着。
“你其实不用管我,你才是病人,最是需要好好休息。”
此时病房里的灯已经被打开了,房间里一片通明,姜禾晏目光灼灼的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他能明显的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
南念微都忘了这个伤口,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下手。
季寒尧目光半眯,眼底的情绪波涛汹涌:“谁把你伤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
季寒尧一副我虽然失忆,可我智商还在的表情看着她:“疼不疼?让护士过来给你抹点药。”
南念微细细的看了眼伤口,其实连血都没有渗出来。
她无所谓的道:“没必要麻烦护士,明天就差不多了。”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
南念微这次没有趴在他床边了,打算直接离开他的病房。
季寒尧看出她的意思,急忙拽住了他的衣袖:“你别出去。”
“你就留在这里陪我。”
南念微直接甩开了他的手,清冷到了极致,斜了他一眼:“你若是怕黑,就一直开着灯吧。”
说完,也不看他的神色,快步离开,那速度,好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南念微出了病房后,关上门,几乎是有些脱力似的靠在了墙上,拍着自己的心脏。
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敢直视季寒尧关心,更是无法去看他受伤的眼神。
一忍不住,会直接心软。
季寒尧失望的看着被关上的门。
翌日清晨,南念微买了早餐过来,她熟知他的喜好,买的都是他爱吃的。
季寒尧风卷残云的吃完,像是几天没吃饱的饿汉一样,饶是如此,看他吃饭也是一个享受。
速度快,却优雅,并不显得狼吞虎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季寒尧很快就吃饱了,南念微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笑两声。
她低咳了一声,正打算说什么,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打过来的是顾云。
“喂,顾云,出了什么事?”
“南法医,在海边发现了一具尸体,而且是高度腐败,我是来验尸的,可,可是……”
顾云声音断断续续,完全是有些绷不住了,然后手机里就传来了顾云干呕的声音。
南念微凝眸,语调微扬:“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过去。”
接着手机里边传出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念微,在天星河上游的岸边。”
南念微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从顾云的手机里会听到李俊谦的声音,有些惊吓。
“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南念微有些迟疑,莫名脑中就浮现出在她那个噩梦中,男人的模样。
她打了个冷颤,让自己很快冷静了下来,深吸口气,继续道:“我马上就过去。”
她自己也不清楚,明明李俊谦那般温润如玉,却为何让她潜意识的有些害怕。
不过这个问题谁也不能替她解答。
南念微手机虽然没有开免提,可因为就在季寒尧的床边,所以他也听的一清二楚。
季寒尧蹙眉:“我们现在马上过去。”
“你必须留下来休息。”
“办案要紧,你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