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看着萧元漪怒气勃勃即将爆发的样子,又补了一句“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
然后彻底引爆了她的怒气,百合却深施一礼,道:“女儿自知有过,自请邢杖二十。”
这样以退为进,彻底吧萧元漪逼到了悬崖上,只听她怒极反笑,厉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来人,将——”
程颂知道母亲性格坚毅果决,言出无悔,忙扑上去紧紧抱住其双腿,哀求道:
“母亲,都是儿子的不是,是儿子思虑不周才酿出这样的事,惹的母亲大怒,都是儿子的过错!
嫋嫋年幼,又自小没人教,您别怪她!”
萧夫人听儿子口口声声都在给少商说话,怒火更旺,迁怒道:“你知道就好!你当初要是送出两张书案,岂不皆大……”
“都是儿子的不是,阿母罚我吧。”程少宫跪在她面前,连连磕头道。
百合不复之前的淡然,阳光透过大门照射进来,让她的纤细瘦弱身材显得愈发单薄,一种由心而发出来的寒意被阳光一朝,不但没有融化,反而凝结成各种尖刺。
看似坚硬狰狞,却一触即碎。
“母亲为何又要怪三兄,他为何要送我书案?因为他今日到我书房,看见我用的那张书案乃是幼童所用,对我来说过于低矮,于是便将心爱之物送与我。
母亲当时亲自使用过不是吗?莫非已然忘记了?
兄长有何错,他并未在外面打制书案,结果漏掉了堂姊,只是因为我比之堂姊更需要此物,无有能干的傅母为我筹谋,心疼我,可怜我。
难道这也有错吗?若是两个人同时掉进了一个洞穴,一人平安无事,一人身受重。
外面的人在只能救一个人的情况下,难道他要对重伤的那人说‘你且等等,我再找一条绳子,而后再同时来救你们两人?’”
百合的每一句话都激起了萧元漪的火气,可是态度不卑不亢。
程颂突然起身,直接拽起那傅母走到门外,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惨叫,而后便再无动静。
程姎和菖蒲被吓得脸色苍白,众人也是心中一颤。有的人只有经历过威胁之后,方才会知道有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萧元漪看着两个儿子满含悲愤的看着她,原本想要呵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而百合却是满脸冷漠,似乎她已经成为了局外人了。
三个儿女如此表现,是前所未见的,一口气哽在喉头,吞不下,吐不出。
若果真为此事罚了他们,必然母子离心,若是不罚,姎姎的威信还是次要的,更要紧的是她这个长辈的威严尽丧,日后难以管教。
眼见势成骑虎,桑氏忽然‘哎呦’一声大叫起来,众人忙去看她。
只见桑氏一手捂腹,一手抓着萧夫人的手腕,面色痛楚隐忍道:“姒妇,我好似又腹痛了,你上回那药丸可还有?快与我取两丸来!快,快!”
萧元漪一时间有些懵,正想叫青苁去取。
谁知桑氏手劲甚大,生生将她拖了起来,一边嘴里还喊着:“痛死我也,快与我取药丸!”然后就拉着萧夫人往内堂去了。
桑氏和萧夫人就这样一阵风似的离开,留下众人呆若木鸡,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