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重城,名为北犰。
黄沙之地,只是黄河南北两岸得些许寸土,再往北行走百里,便可见些许草木,先前得安州称不上繁华,只能说是太玄小城之一,没有士人之气,唯存商家之气。
比起安州,北犰算是有了些许藩王之地该有的模样,自然,长安那般太玄最为金贵得地方,北犰自然是比不上,却也可以和春风一绿江南岸得江南道可以比上一二。
宋玄知将北犰一地得风光尽收眼底,如此一看,下至店铺,上至茶楼青地,人人穿着都是裹衣,北犰羊皮所制的厚实衣裳是一绝,穿于身,既保暖,而且在平日碰到些尖锐之物可以保全自身脊骨。
北犰人大多都是实务作风,江南人虽然平日里大气,却也对事事的左派包装过多,从而失了真切。北犰人不大一样,宋玄知光是一路看来,光是一路买卖粮食的小家子,大多是仔细打理,而非是手里持着一碗瓢,等那绿菜风吹日晒之后,再撒上那么一把水,美其名曰。
新鲜。
当然这一朝朝,一暮暮。
是宋玄知坐在铁囚里看到的。
还未透露身份的宋玄知正有气无力的躺在独一号的铁牢之中,撇着眼睛唉声叹气,本只需要一天时日的马程,硬生生的给拖久了三天。李登灵倚靠在楚陈安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嘴唇惨白。
将他们扣押的兵家男子名为徐平安,人倒是一点也不平安,一路上对宋玄知一行人尖酸刻薄一样没少。
甚至是跟宁芳绒直言,给他有顿饭吃,就给徐平安睡一晚。
宁芳绒终归是个小家女子,也兴许有着宋玄知这么个厚脸皮的老大哥,才给他们将这些事压下来。
徐平安的身子甚至比宋玄知高出一个头,那柄比些许长枪还要长上几寸的精铁长枪在他的手中也是毫不违和,宋玄知的蓬山刀若是落在了徐平安的手中,那便与玩具一般。
肩宽,长相酷似白熊,脸庞刚正不阿。
宋玄知的脸棱角分明,英气十足。
徐平安的脸,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人呢,长得越是正儿八经,自己的裤腰带那就是越管不住。
起码,宋玄知和徐平安是这一好人。
“多少天了?”宁芳绒白着眼,腿软问道。
元衣衣伸出三根手指:“满打满算,三天。”
宁芳绒跟条爬虫一样,顶了顶宋玄知,苦涩道:“我快成甘蔗了,三天一口水喝不着,一口饭吃不着。”
宋玄知释然道:“人家不都说了吗,你跟着人家睡一晚,就有饭吃了。”
宁芳绒摇摇头,扒开宋玄知的手掌,在上面比划几个字。
长的不行。
宋玄知无语道:“黑灯瞎火的,谁还管看不看得清脸啊。”
宁芳绒白眼道:“是长,不是长,太长,受不了。”
宋玄知愕然,看来是自己把这个妮子看的太清白了:“问你个事,你是雏凤不?”
宁芳绒探出脖子,表情作呕:“你这个问题是能问的吗?”
宋玄知鄙夷道:“懂这么多,你觉得我不是带着答案问你问题的?”
宁芳绒假笑道:“那你还真是猜错了。”
宋玄知呵呵一笑,有些不相信,他看向远处,愣了一愣,一家马车,行驶在大道之上,与宋玄知一般,方向相反,马车之前,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男子,是这家子的车夫,车夫能穿上如此华段,要么是车夫在商家之中混的极好,要么是这商家钱压根就不少。
马车之内,探出一个头颅:“哟!徐大将军,今儿我来这北犰竟然第一个瞧见您?”
徐平安手指一摇,让身后的兵马停下脚步,静候马车前来。
马车停靠在军队前端,徐平安看向马车之中,面相丰腴,可肩部却又缝缝补补的肥胖男子:恭敬道:“白二公子,今儿怎到我北犰来了?上次来北犰可有些时日,这次来北犰可否给兄弟我带点好酒?哟,您这手,怎么个事儿?”
白家二公子白汉赋眼底一沉,心里又是骂爹又是骂娘:“伤心事,徐大将军就莫要过问了,即伤了我的脸面,又让我不快不是?前段日子,安州来了一家江南男子,不光在我安州惹是生非,事后还请了个高手把镇北王送我父亲的那六百精兵杀的片甲不留,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这太玄还有没有王法,江南人来我北地杀人,去他娘的!让小爷看来,倒不如假以时日让咱们镇北王去当皇帝,指定比现在那监国要风采的多,我那大哥还觉得这监国是个好东西,无非不就是天下的坏鸟一般黑。不提这伤心事了。”
徐平安无奈道:“我也没问呐。”
白汉赋神情一愣,尴尬的甩手道:“反正,明日我爹也要来北犰,今儿我就是想着溜达溜达,然后明日和我爹去拜访拜访镇北王,让镇北王再给咱白家派些兵。不然他娘的哪天再来俩王八蛋,不得把我白家掀了?”
徐平安擦了擦被白汉绫唾沫横飞践踏的宝甲,开玩笑道:“兵好说,你瞅瞅我这后面的兵怎么样?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到时候让他们直接跟白二公子您回安州得了。”
白汉赋瞅了眼,看着各个人高马大暗自说好也是十分满意。
白汉赋回到马车之中,点了点头,将怀中的银票取了出来,伸出一只手放在车窗上,向徐平安抖了抖:“拿走啊。”
徐平安无奈接过银票,将银票放在了腰间。
二人就此别过。
马车缓缓前行,并未关上车窗,白汉赋似有似无的看向窗外,片刻后,这心情本是不错的白家二公子愣神了。
“停!”
无论是军队还是马车,皆被白汉赋的咆哮吓得停了停脚步。
白汉赋探出头,看向一个本不该出现的铁笼,而后痴狂的颠笑。
“徐大将军!”
白汉赋的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来,他怒目圆整的看向徐平安,病态道:“这人什么时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