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难猜。?”
箫澜边说着话,边利索干脆落子,“吴宪这个人喜欢耍阴诡手段,你只需要要提醒他无须亲自动手,他就一定会利用谕月怀身边想让他死的人。正好南城雪之前分寝室的时候就表现的极其厌弃谕月怀,所以他正是吴宪的最佳人选。”
“可惜,吴宪找错了人。南城雪的性子极野,他根本不可能受人操控,面对吴宪的利用,他第一反应一定是杀了吴宪,而不是杀谕月怀。?”
“所以这一局,我唯一做的就是把谕月怀留在我身边,给了吴宪单独找南城雪谈话的时机,才成全了你这个布局。”
诸葛玄羽听罢,还是没多大反应,他道:“你继续,说说兰折枝的死。?”
“兰折枝的死,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他是南城家的暗线。?”
“南城雪动手杀了东屿家的暗线,东屿苍怎肯善罢甘休,便以牙还牙,杀了兰折枝这个南城家的暗线,以示报复。?”
“之所以死的一定是兰折枝,是因为他是最新入门的掌门亲徒,而掌门一直在长期闭关,绝不会为此出关,去管一个暗线的死活。?”
“所以,说到底兰折枝的死,从你决定让南城雪杀吴宪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而这个布局更令人惊叹的是,当日把谕月怀和南城雪分在一间寝室的长老,也是你的人。”
“你从一开始,就选定了谕月怀当你的棋子,也就说明,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吴宪想害我。”
“而我自始至终只是个知情的旁观者?罢了,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吴宪想要我死,那我引他入你的局也没什么不妥。至于兰折枝,只能说我不想救他,不代表我想让他死。”
“哈哈哈哈……?”
诸葛玄羽这次终于不再没有反应,他突然大笑出声。
又摇了摇头,轻叹道:“本来我还想诈下你,谁知你把谁是谁家的人摸得一清二楚,甚至了如指掌。”
“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阿澜。没想到你不吭不响的在门派里隐了这么多年,藏的这么深,却全是在调查门派和四大家族的事。”
萧澜冷了眉眼,回道:“如果我不查,还会有人替我母亲,讨回公道吗?”
“掌门不是已经杀了那些长老吗?”
“那他为什么不动东屿家?”
诸葛玄羽却无奈笑笑,“门派跟四大家族之间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劝你啊……以后还是别掺和了。”
“你从小就在门派里长大,虽然我们都不怎么管你,但怎么说,你也是掌门义子,太上长老的亲徒。不是这二位大仙师当初给了你一个容身之所,你早就死了。”
“所以,别让他们为难……?”
萧澜听罢却沉默了。
他没有答应,却突然道:“既然我活了下来,就不只是为了白白活着。”
“人心不古,世道浇漓。修仙不立德,力量高于品行,就算霁云列了那么多明令禁止的条条框框,可栓得住的也只是身罢了,永远不可能是心。?”
这次轮到诸葛玄羽陷入了沉默。
他盯着棋盘,喃喃自语了一句:“人心不古,世道浇漓……你说的对……”
又抬头看着萧澜,有些赞许道:“我发现,你挺有我年轻时的风范,不管是胸怀还是谋略……可惜,你没生在乱世,不然也会跟我一样,成为辅佐一方君主的治世之能臣。?”
“乱世??”箫澜不假思索的说道:“如今这世道,还不够乱吗??”
“自从五百年前修仙立派点燃星星之火,如今成为野火燎原之势,霁云打着‘为民为国’的旗号,看似光明磊落,使之国泰民安,一片繁华,可这背后的腌臜阴暗,他们看不到,你也看不到吗!”
“百年之前,是谁出师一表真名世,又是谁口口声声字字珠玑的为后人留下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义绝句!汉皇城里钦定的紫薇星临凡救世,最后不也是沦落成助纣为虐的施暴者,同流合污的沉默者!!”
萧澜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失控,他难得对旁人推心置腹的说这么多真心话。
大概,他肯对诸葛玄羽说出这些话,也是因为他知道,诸葛玄羽会理解他说这些话的用意。
他顿了一下后,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继续道:“总之,我还是那句话。”
“如今这世道,看似国泰民安,却比着原来兵荒马乱的年代,更加腐朽甚至肮脏。”
“可是你们都默认了、屈服了,甚至,同流合污。?”
诸葛玄羽被萧澜的训斥冲淡了脸上的笑容,他锁了眉,没有回话。
他其实是认同萧澜的说法的。
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许久,他才缓缓说道:“没办法,修仙界本就是一个力量大于品行的地方,如果人人都靠讲道理,那还修什么仙,又不能真的成仙,无非是想找另一条可以谋生的路罢了。“
“这条路是靠天赋挣来的,因为天生比他人强,所以就有权利活的比他人更好。?”
诸葛玄羽说的在理,可萧澜听了,也只有无尽的冷意。
【又不能真的成仙,不过是另一种靠天赋来谋生的手段罢了。】
这句,正是如今修仙界现状的成因。
可是众人皆醉,唯有他独醒。
他也没有继续反驳,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许久才道:“我会、打破这个规则。?”
“你??”诸葛玄羽打量了萧澜一眼,颇有一些道不明的嘲讽意味,“你又能做什么?是灭了四大家族还是灭了我霁云?重建修仙界,重新建立新的秩序吗??”
萧澜不答,他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的瞬间,突然道:“你输了。?”
两人之前在谈话间,一直在你来我往的下棋,但诸葛玄羽多用意在谈话,所以棋下的着实心不在焉。
主要是他以为自己一定会稳赢。
却没想,这盘白子必赢的棋,竟在不知不觉不仅被萧澜给下活了,还明目张胆的压了自己一头,转败为胜。
他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也只能拿年纪说事,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嗯……确实是老了,眼神不太好,刚才看错了。所以这一步不算啊,不算……?”
随后明目张胆毫无忌讳的把刚才下的那一步撤了回去,又重新下了一步。
“看看,下这里我肯定不会输了。”
萧澜:……
而看着箫澜逐渐发黑的脸色,诸葛玄羽不仅没有一丝尴尬,还视若无睹的随口问道:“阿澜,你今晚来找我,不会只是说这个的吧?”
“不说说、你跟那个新人弟子苟合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