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阴,叹青梅竹马
等一玉如意,一酒桶啊。”
陈三平还在唱着,吹着。自己也未曾发现随着自己越来越投入的表演,身上被诡异同化的诡异之力开始在身体里四处游走,连带着斑块颜色都变得淡了。
原本的萧元浩在焦急的看见叩门的高三叔,可随着陈三平的状态变化,吹出的曲调居然影响到了他的内心。
一股悲喜交加之感涌上心头,明明是个成年男性,可随着曲调却开始落泪。
秦家内的王冰冰也同样如此,不一样的是王冰冰在现实中是王家小姐。中京王家早就出过选中者,甚至有人在诡异应急管理局做事。
陈三平这种情况很显然便是动用了诡之力的表现。就是不知这陈三平是无意触发,还是已经掌握了调用方式。
秦轻的反应更是强烈,正如歌词中唱的那样。笑着哭来着,你看她笑着哭来着,哭来着,你看她哭着笑来着。
良久,秦轻的情绪逐步稳定,身上的诡异化特征渐渐消散,轻声对王冰冰说道:“冰儿,开门去吧。”
又抬头直视秦父秦母,“父亲,母亲,我回房准备一下。”
看到秦轻的样子,秦母把自己哭成了泪人。秦父直捋着自己的胡须声声叹息。
王冰冰推开院门,将高家班众人引入秦家。一眼便先看到了一只耳的萧元浩,又看向了手里还握着唢呐的陈三平。
王冰冰只冲着二人一点头,陈三平二人便明白三人选中者的身份。可现在眼看着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相顾无言。
秦轻回到自己的闺房,从床底下取出一部木箱。打开来,里面正是自己这些年来为自己缝制的嫁衣。
大红的盖头,对襟的上衣,袖口处是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绣花团云,下身马面裙上绣着鸳鸯戏水,一双凤头鞋静立在一旁。
秦轻轻抚着自己的嫁衣,看着鸳鸯戏水满脑子都是自己和高傲发生过的一切。
那个顽皮的男孩一日里拉着自己一个女孩子家家非要去小溪里游水,又一日和自己说山上有老神仙却在山里迷了路误了回家的时辰被秦父按在家门口打屁股。
这嫁衣本是为心爱的他准备的,可现在却要为别人披上。
秦轻端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铜镜,静静地看着自己柔美的面庞。
王冰冰想要进屋为秦轻梳妆打扮,却被秦轻拒绝。
她的长发如丝,如瀑布般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她轻轻地梳理着头发,一下一下似乎要梳去自己的过往。
梳妆台上,摆放着精致的玉簪和珠钗,还有那华丽的金步摇。这些都是前段日子随着高家的手书一起送到自己面前。
可秦轻却将一支和这些珠光宝气的首饰相比显得那样暗淡的桃木簪子插到了自己的头上。
然后,她轻轻地描上了眉,唇上抹上了淡淡的胭脂。秦轻是美的,若不然也不会让离家多年的高进依旧牵肠挂肚。
“他会来吗?”秦轻在心中问着自己。
高进的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本来河沿村的所有人都已经把高进这个名字收了起来,可当高府手书送来的时候所有人又都变了。
秦轻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奢望这时高傲能够出现,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恨高进的父亲高老太爷。
只能任凭泪滴从眼角滑落,再胡乱地用手抹去。
眼见得时间不多了,秦轻唤了一声冰儿,在王冰冰的搀扶下莲步轻摇走向了花轿。
掀开轿门,秦轻微微地坐了进去。众人一发力,这花轿便随着“吉时已到,起轿!”的声音离了秦家。
秦轻一撩轿帘,脑袋轻转回看着自己的家,今日一别怕是再无回头之日。
家门口的歪脖树上,往日里自己喂食的一只黑猫正蹲在枝上静静地看着自己。
“别了我的家,别了我的过往。”
萧元浩手持长号,走上一段路便鼓起腮帮重重地一响。
“呜~”
划破夜空的闷声引得村里的其他人都推开门窗探出头来看。
还有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着秦轻的花轿指指点点,许是他们也没见过漆黑的花轿和一路无喜庆之声的吹打。
走到天光渐亮,再也不见河沿村的景象。
河沿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离村不远处有着一条蜿蜒的河流。
原本河上有一条村里修的木桥,可年久了也已破败不堪。
现在走的一座石桥还是高老太爷出钱修建,桥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还刻着大善人高老太爷的事迹。
陈三平一行来到离石桥不远处时,只听得桥的另一面传来了喜气洋洋的吹打之声。
原来今日河沿村也有一户人家迎亲,一路上吹吹打打也走到了石桥不远。
高三叔向萧元浩使了个眼色,萧元浩心领神会一声号响。
两边人马各自向前,在石桥两边正面相向。虽是停了步伐,可还谨记着高进少爷的话不敢落轿。
对面的迎亲队伍走出一人走到了高三叔这边,一拱手向着高三叔微微道:“见过三叔,小人今日迎亲,求三叔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过了这石桥。”
高三叔从鼻孔出了一口气,不愿理会。
“三叔,咱这高家县的规矩,那白事遇了红事,白事让路。各自图个吉利可好。”
高三叔听了更是冷漠,“你哪只狗眼看的我们是白事?我告诉你,这可是城里高府上少爷的红事!”
听到红事二字,来人脸色登的一变,也不言语转头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指挥着众人给高三叔让路,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高三叔一行人伴着萧元浩又一声号响,过了石桥。
却耳听得后面传来阵阵声响。
“天高山高,路远水桥,牛郎织女走鹊桥;天近山平,路直车桥,织女小星走天桥。”
眼见得一行迎亲队伍披红戴花,对彩旗、对唢呐、对铜锣、对高灯等随轿而行。所奏曲调欢快、喜庆。
走得远了声不再问,影不再见,只有长号的闷声随着队伍一声声走向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