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必多问。”
敖霖自然而然想起黎莲机平白无故被免罚,实在是可疑。
“又为他吗?”
敖纯不擅长撒谎,且不喜置辩,既被猜出实情,便未再言语。
敖霖转视毕方,已没有了往日的敬重。
毕方自能想到敖霖对他们趁火打劫的行为心存不满,不过拘于礼节不好责备。
敖霖终究是只能埋怨自家兄弟分不清轻重,“你到底知不知没了护心鳞的后果?”
“心口将成为致命缺陷。”敖纯淡着泛白的面孔,口气平平,仿若丢了护心鳞的不是他。
“世间无护心鳞的生灵有千有万,不见他们活不下去,日后多加防范便是。”
敖霖一阵火大,“说的轻巧!护心鳞可是逆鳞,逆鳞连心,挖它就不要命吗?就算疼不死!随便一个小意外便足以断送你的性命!看你现在,是想暴血身亡吗?”
“只要我还活着,危及性命便只是空谈。”
敖霖见他每吐一字都十分艰巨,便赶紧替他锁住几口穴道,以减轻他的苦痛,“你真是胡来!”
敖纯当即锁了眉头,眼神迫人,言之谆谆道:“我并非胡来!”
毕方发现敖纯气息越来越薄弱,出言提醒道:“别再废话了,再晚一些,你若因失血过多而晕倒,我可不背你。”
敖纯便问道:“需多久归来?”
毕方答:“三日。这还暂且不提养护。你这损伤,止血至少要半日,修复至少需两日。”
敖纯有些话想对敖霖说,似有后顾之忧,又或是难为情,一时欲言又止。
“兄长……”
“你说。”
“我从未怪他,兄长能否……代我照看好他?你也听教长说了,我一时半会回不来谷内。归来时日,大抵又要与母后忌日撞到一起,我可能还要耽搁……”
如此关头,敖纯心心念念的仍是黎莲机,敖霖一时不知该说他些什么好。
他轻轻叹了口气,既当事人甘之如饴,心中无悔,他便没资格评头论足。
“你想我做些什么?”
“兄长能否教教我,该如何哄好一个人?”
“我答应你。治伤是头等要事,赶紧随教长去吧。我会先替你劝劝他,你且早去早回。”
“嗯。等我回来。”
………………………………
夜色笼罩,月色银华,淡如薄霜。
敖霖趁此光景,为黎莲机送来药。
黎莲机已进过食,正无所事事,心不在焉地坐在塌沿,摆弄寻下山顶的雪银狐。
敖霖为了试探他是否对敖纯离去一事心存芥蒂,便故意不提白天的事,等着看他表现。
事实证明,黎莲机确实为此记恨。
他面上带着无所谓的笑意,眉目有情,同敖霖谈东问西,却只字不提敖纯。
敖霖还以为,黎莲机不明真相,他估计当作敖纯会在夜间赶回来歇息,打算亲自过问敖纯。
因此,敖霖决定拖上一夜,看黎莲机明日态度。
翌日。
经一夜安眠休养,黎莲机恢复了一些气力,已能远行。
为不惹黎予沧担忧,他特意跑去见她,同她好一番逗趣,才算蒙混过关。
黎予沧要参训,不能整日为他作陪。黎莲机便只身溜达到后谷半山,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乐不思蜀忙到夜色降临。
敖霖当晚任务达成,收起药碗,心中无奈:又是一个犟脾气……
黎莲机起身拿出备好的两坛酒,替敖霖斟上一杯,也为自己满上。
“敖兄,把药方留给我吧,明日起,便不再麻烦你了,我可自行去药房煎药。多谢敖兄几日照料,这杯酒我敬你。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敖兄尽管提便是,我定不推辞。”
说罢,他便要举杯饮尽。
“莲机兄身子不适,要忌口的。”敖霖念他身子将有好转,不宜饮酒,倾手去挡。
黎莲机举杯稍快,杯沿近口,本该触在酒杯的唇,恰逢上伸来的手掌。
敖霖指节微蜷,一向处事不惊的他竟也不知该如何动作才好,顿时慌神无措。
黎莲机只愣下片刻,毕竟双方无意如此,可敖霖却迟迟未收手……他不禁疑惑抬眸,看去发愣的敖霖。
敖霖总算意会到自己的唐突,抽身赔了个不是。
黎莲机不甚在意,一饮而尽,放下杯盏,“该喝的还是得喝。”
敖霖静瞥他几眼,垂下眸去,似未能从方才的意外中回神。
黎莲机死认龙贵们往往刻板、拘守,见他变得如此沉闷,只当他心有尴尬,便也不再多言,恣意撑着脸,一连独酌。
不知喝到第几杯,也记不得自己心思神云游了几圈,他总算分心发觉到,敖霖心思一直在他身上停留,目光如炬,不躲也不闪。
他受不了如此直白深视,便搁杯正坐:“敖兄一直盯着我作什么?丽质姑娘都经不起你这般瞧,何况我也不是美娇娘。”
敖霖面有窘意,即刻收起目光,他滴酒未沾,却似有了几分微醺般的面红耳赤,为掩失态,他干脆仰头饮尽杯中的酒,面色有几分平复后,才迫不得已道:“我看莲机兄一直喝闷酒,既然现在歇息尚早,只当我是想你陪我聊上一聊吧。”
“乐意奉陪。”
“那咱们来谈谈敖纯,如何?”
黎莲机抬眸间是抗拒性的一眼,不过他倒是没有明着出言反对。
“你觉得敖纯为人如何?”敖霖浅意试探。
黎莲机不屑作答,摇摇头,但笑不语。
敖霖了然道:“看来莲机兄对敖纯有些意见,因昨日之事吧。”
黎莲机的杯盏中,斟酒一杯又一杯,他始终没有回答敖霖的问话。
有了前车之鉴,敖霖不敢贸然出手阻拦,只是出口劝言:“莲机兄若是醉了,我便只能与浓稠夜色隔而空望。不如莲机兄先谈一谈,敖纯哪些地方令你无法容忍?”
黎莲机猛然将杯盏重重搁置,发出“咚”一声脆响,“我哪敢说道他的不是,只当他如此般尊体贵躯,不是我等高攀得起的,若他有意不相往来,也好。”
敖霖何尝不知黎莲机讲得是些气话,过命的交情哪能说断就断,只不过有一道坎儿,尚在他们二人之间堵着。
敖纯不善言辞,偏偏深宫环境使然,将他造就得过分独立、隐忍,时而又过于偏执、傲慢,不懂示弱。
无奈,黎莲机也是个犟脾气,傲进骨子里头,死要面子,想他退一步,可以,指望他妥协两次,免谈。
如此两人一经碰撞,前路注定漫漫。
“莲机兄可想听听敖纯的前尘幼事。”以敖纯的性子,他绝非愿意将此事吐露,敖霖思来想去,也是时候透露给黎莲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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