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事的三个官差正垂首恭立在钟威面前,姜小六将事发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钟威听完,严厉道:“孙六斤,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是吧!从明天开始,你也加入开路队伍,只手修路去!”
“头儿!那他假公济私怎么论?!”孙六斤气急道。
“你要跟一个小女孩抢饭?我看你是一辈子都不想有孩子了是吧!”钟威讽刺道。
孙六斤被问得一顿,又指摘道:“他分明是看上那个女人,才如此行事。”
樊成文被说中隐晦的心思,顿时哑口无言。
钟威见状气恼道:“樊成文,你也一起修路去!另外,你们两个胆敢坏了内部打架斗殴的禁忌,各罚十鞭,以示惩戒。”
“成文领罚。”樊成文俯身道。
“舅舅!”姜小六急着大嚷。
钟威瞪了他一眼:“闭嘴!我还没说你呢,这几年的功夫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连个普通人都制服不了,尽给我丢人!”
说完,钟威看到站在官差后面的伍少寒,立即捉状丁:“小伍,待会饭后你陪小六练练,把他的薄弱点补一补。”
“好的,钟叔。”伍少寒含笑应下。
姜小六又一声哀嚎,这次却是为了自己。
钟威冷哼一声,刚想点两个官差就地行刑,眼珠一转,对伍少寒道:“小伍,为了防止他们放水,就由你来执行鞭刑。”
“头儿不可!这是咱们内部之事,不能由外人动手!”孙六斤吓得面如土色,就怕伍少寒发现了他针对秦家的事,借此暗害于他。
就算伍少寒没发现,上次在客栈,自己想严刑审讯他,现在风水轮流转,真要落到他手里,必遭大难。
钟威冷笑着命令:“我说可以就可以,把衣服脱了,跪好!”
孙六斤还想挣扎,樊成文却褪去上衣,露出健硕的胸膛和结实有力的小腹,跪倒在地。
伍少寒从姜小六那接过皮鞭,没管他挤眉弄眼,行至樊成文身后。
樊成文的脊背微微抖了抖,继而绷紧。
长鞭破空,呼啸而至,“啪”的一声咬在樊成文背上,当即抽出一道血痕。
樊成文身形猛地一晃,痛得脖颈僵直,青筋暴突,狠狠咽下那波上袭的呻吟。
伍少寒抽得不急不缓,鞭鞭见血。
整个营地只剩下鞭声呼啸和沉重的喘息之声。
十鞭之后,樊成文的面容因忍痛而微微扭曲,豆大汗珠自额上滚落。
姜小六赶忙上前扶起他,退至一边。
孙六斤吓得面色苍白,不断求饶。
不耐烦的钟威令人扒了他的上衣,捆在大树上。
“别捆,我听令就是。”孙六斤喝止靠近的两位同僚,不想太过狼狈。
钟威挥了挥手,靠近的两人退回原位。
孙六斤一咬牙,解开上衣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一鞭抽下,带起血花,孙六斤的后背蓦地抽搐,发出痛苦的呻吟。
伍少寒一丝不苟地充当大手,不待孙六斤缓一口气,下一鞭接踵而至。
孙六斤的手指紧紧抠着地面,承受着背后疾风骤雨般的鞭笞。他倒是也有几分硬气,并没有痛得大喊大叫,只发出些许呻吟。
就在他觉得快熬不住的时候,伍少寒停了手,十鞭已过。
孙六斤在他较好的同僚搀扶下起身,仇恨的目光直瞪伍少寒,大有一副“你给我等着”的意味。
苏云宛亲眼目睹了两场的鞭刑,曾经以鞭为武器的她很清楚,表面看似两人挨鞭的伤势差不多,实际上,一个只伤在皮肉,另一个却重及筋骨。
而这也是伍少寒与钟威的默契,钟威早就想处置孙六斤,苦于没有正当机会。
现在借伍少寒的手重伤孙六斤,便可以在他伤势复发后遣送回京。
一旁的丁秋彤早已满脸泪痕。
她听到孙六斤指摘樊成文的话,这才明白樊成文的心意,心中极为震惊。
而不等她回过神,又听到钟威下令罚鞭刑。
她的身体快于大脑,想冲上去求情,却被苏云宛拦下,“钟大人治下严明,你过去只会起反作用。”
听着长鞭破空和咬肉的声音,她止不住地颤抖,犹如感同身受。
“你先随我回秦家吧,我看你也伤得不轻。”苏云宛发现她裸露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下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
暴怒的失去理智的男人,无异于山野猛兽一般,只短短几息时间,便能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随后赶到的于蓁蓁、秦若珊和秦若岚帮丁秋彤拿着行李,扶着她往秦家方向走。
*
营地的另一边,楚翊看着纷争落下帷幕,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冲着他父亲竖起大拇指:“还是父亲您思虑周全。”
“哼。”楚绍从喉咙里发成一声冷哼,心里却十分受用。
就在乱象刚起时,楚翊想过去阻止,被他爹严厉道:“站住!此事你不宜插手。”
“可是父亲,儿子怕他们伤着那个叫小竹的女孩。”楚翊想违命前往,被他大哥拦住去路。
楚大公子劝说道:“六弟,有官差护着,她们伤不着。”
谁知话音刚落,官差里的孙六斤便挑拨离间,起了内讧。
“大哥,你快让开。”楚翊急得想强行突破他大哥的封锁。
却听他父亲到了一声:“急什么,好好看着。”
楚翊正想顶撞争辩,却听见男人的惨叫声。
秦家影卫已经赶到,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废了男人一手一脚。
楚翊安静下来,看着事态演变。
直到苏云宛现身相邀,秦家众女眷将丁秋彤母女俩带走,这才明白父亲的意思。
楚翊出手,还能护一时,若将她们带回楚家,后续麻烦不断,丁秋彤也会觉得立场尴尬。
但是秦家就不同了,他们有护卫在侧,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而且无论是搭伙同行,还是以工换酬,丁秋彤都会比在楚家自在些。
楚大公子担忧道:“秦家随时可能面临突袭。”
楚绍早已想到这点:“去告诉丁娘子,若秦家遭遇意外,立即带孩子来楚家。”
她们只是弱小的妇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楚绍也愿意在关键时刻伸把手。
“我去说。”楚翊最为积极,离开前,顺手从茶盘里捞了一把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