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个鱼筐,居然都给用完了,而且很多大黄鱼根本没有用竹筐,而是直接堆在了甲板上。看着网坑里还剩下不少鱼虾,众人只能忍痛将它们都送回海里。
虽然定制网下一次颇费功夫,但渔网不可能留在海上,就连木桩也都得拔走。
平潮已是后半夜,众人根本没工夫停歇,除了留几个人分段拆除网具和木桩,其余人都回到方圆号上继续分拣渔获。
拆除的网具由一条稍大的渔船送回丁家村晾晒。已经分拣好的鱼将剩下的几艘小船装满,然后先出发去甬州城。
方圆号上还有将近一半的渔获没完成分拣。丁大年开始驾船朝甬州城方向进发。
丁大年指点着动作还有些笨拙的丁大宝,丁小波则静静地站在大哥边上。
很长时间,两兄弟都没有语言和眼神上的交流,但彼此却非常享受这安定下来的归途。
甬州城码头这边,天还没亮,小六带着一众海鲛帮的弟兄,准备了十多辆人力手推车严阵以待。
这个点,码头上的人其实不算少,但是摆出像海鲛帮这样阵仗的,在眼下这个时节是真少见。
哪怕就是到了渔汛期,也很少会见哪家会这般兴师动众的。
东边刚刚泛起一丝微光,就开始有各种小渔船陆续进港了。
随着一声“海鲛帮可在?”,冻了一个多时辰的小六等人终于来了精神。
边上的鱼贩和买手都纷纷聚拢过来。
是一串共六艘小船陆续靠岸。船虽小,但船舱里的鱼筐累得是满满当当。
“好家伙,昨天的大潮水居然恐怖如斯!”
“今年的大黄鱼,怎么早就开始旺发了?”
“一筐一百斤,一船15筐,这六艘船就是九千斤,真是赚大发了!”
“谁能告诉我,这些大黄鱼的品相怎会如此之好?”
……
“敢问这是哪家的船捞的?”有人在边上问?
“丁家村合作社的船。”老魏边忙着搬鱼,边随口答道,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脚下更是步步生风。
小六也没料到,丁大宝说的大搞,居然如此夸张。将近万斤的渔获,就算他10文钱一斤,也有近百贯,而且其中有两船还是黄澄澄的品相极佳的大黄鱼。
看来这年纪轻轻的丁小波,不止是口气大那么简单。
“我是丁家村的丁如海,小波让我来找一个叫王顺六的。”丁如海上前高声喊道。
“我就是,大伙儿一路辛苦,一会儿跟我们一道去城里,我请大家吃顿好的。”小六客气道。
“哎,不用客气,这六船鱼你们得尽快搬,后面的大船就快到了”丁如海还没说完就快步往回走。
“大船上还有多少?”小六大声问道。
“只多不少!”丁如海头也没回。
“……”
在场的一众海鲛帮弟兄都愣在当场。
之前也就做做跳跳鱼和望潮生意,每日的量虽然已经暴涨到500斤,可现光眼前这些就接近万斤!
就连小六的脑子也就一瞬间险些宕机了。
“老魏,动作快,先把这批鱼搬到堂口,记得买些冰块,敲碎了盖在那批大黄鱼上。”
小六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调整之后的安排。
此时,东方泛起鱼肚白,而码头上的众人早已悄悄四散。
方圆号此刻正乘着涨潮,快速靠近甬城港。而六条小船都已经卸货完毕,正静静地等待方圆号到来。
在六条小船的全力配合下,方圆号上的渔获在一个时辰之内卸完。
除了丁大宝,刘云涛和丁小波,其余人都准备随船回村休整。
小六非常贴心,给众人带来了热豆浆和大饼油条还有粢饭团。
喝着从瓦罐里倒出来的热豆浆,丁家村众人感动得是热泪盈眶。
今日海上的战事结束,岸上的战争才刚刚打响,而今天众人的辛勤劳苦能否获得应有的回报,就全指望海鲛帮了。
在海鲛帮堂口,郭奎看着在堂口大门口一筐筐整齐排列的海鱼,感觉特别不真实。
当他随手从身边的竹筐里抓起一条鱼身还是硬挺的大黄鱼,终于是感受到了一丝拨云见日的通透。
“呦,郭大胖,几日不见,改卖鱼了啊?”一个有些干瘦的皮包骨凹眼男冷笑着跟郭奎打招呼。
“黄老妖,瞧你那副半死不活样,赶紧让你小弟买筐鱼回去补补。”郭奎是嘴上和气势都不输。
郭奎口中的黄老妖是孝闻街青蟹帮大当家黄霸。
名字看着霸气,但黄霸从小就是易瘦体质,怎么吃都不胖,从去年开始,更是迷上了辟谷,玩起了过午不食的极限操作。
每天睡五个小时,打坐五个小时,人瘦了一大圈,但是精神头却是比原来好了一倍不止,帮里大小事务,亲力亲为,大小赌场每日都得转上两圈。
黄霸是在今日早些时候,听手底下的小弟说起有人要搞最近刚刚开始转型的海鲛帮。
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黄霸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早上溜街的时候专门到海鲛帮的堂口来弯上一趟。
从实力上看,以赌场业务为主业的青蟹帮自然是要比只收保护费的海鲛帮要强上不少,可在黄霸看来,没有靠山的生意,到最后,都有可能是别人的嫁衣。
所以,黄霸一直觉得自己的青蟹帮跟郭奎的海鲛帮都是半斤八两。
海鲛帮跟青蟹帮虽算不上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黄霸自觉很难再遇到想郭奎这么老实本分的邻居了,所以他郭奎配得上他专程跑一趟。
虽然黄霸也知道自己跑过去提醒基本没啥卵用,但这个善意或者人情,他必须要送到。
“郭大胖,这鱼你还是关起门来自己吃吧,小心使得万年船。”黄霸说罢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郭奎立马听出了隐藏的信息,这小老头难道是来通风报信的?
来不及多想,郭奎还是让边上的小弟,提了两条大黄花,给黄霸边上的跟班拿了过去。
黄霸走了之后,海鲛帮堂口的人也越聚越多,虽然心里绷着一根弦,但郭奎自知已经无法回头。
这戏台都已经搭好了,想要再撤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见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