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婉清回到福宁府,得知三皇子和荣安郡主已经离开了,便没回别苑,直接回了家。
“听你父亲说,王府宴席后,你就回了庵里,可有什么事情吗?走的那么着急,也不回来看看我再回去!”谢夫人如今再有两月就要生子了,此刻肚子大得很。
谢婉清扶着母亲在花园里散步,解释道:“我是回庵里整东西,打算以后不去了,就留在家里了!”
“为何?”谢夫人又惊喜又疑惑,才发觉自己问得不对,又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愿意你回来,你回来我高兴不行呢!只是太突然了!”
谢婉清自然也不会觉得她母亲不愿意她回来,笑着安慰道:“之前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父亲已经归来许久,大妹妹也定了亲,没多少人会盯着我们谢家了。”
其实以后,恐怕谢家会被更多人关注起来的,只是谢婉清躲也不是办法,她要慢慢地重新出现在大众面前。
谢牧之得知谢婉清回来,连忙赶回来。“乖女可算回来了!我还想派人去接你呢!”
谢牧之打听到三皇子已经离开闽越,就打算上门去将女儿接回家。哪怕是两人定了亲,可是让女儿孤身住在那里算怎么一回事,万一闹出事来,以后想另嫁可就不容易了。
没错,谢牧之可是一点都不信闽越王的话,他总觉得闽越王不过打算拿他女儿当挡箭牌,等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自己女儿呢!所以他想着有机会还是会给女儿另找人嫁了的。
“既然你回来了,一会把你娘送回屋子就来我书房一趟,生意上有些事想问问你的想法!”谢牧之朝谢婉清眨眨眼。
谢婉清从小得到谢牧之的娇宠,人家都是抱孙不抱子,他却是从小就抱着谢婉清,手把手教她算数的。父女间的关系和寻常父女是不一样的。
所以谢夫人也见怪不怪,她自然也是高兴自己夫君喜欢自己生的女儿多一些。
谢婉清将母亲送回了屋,就赶去父亲书房里了。她知道父亲一定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要说。而且她也要和父亲说下海运的事。
“可好?”谢牧之见了谢婉清并没有马上问起和闽越王府的事情,还是心疼地看着自家女儿,问了一声可好?
这也是这么些日子里,谢婉清头次听到有人问她可好,更何况是自己父亲。她忍不住落泪下来。
“不哭不哭,父亲知道我家乖女受委屈了!你要是不愿意这门婚事,我便是变卖家产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它不成了!”谢牧之连忙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
不能说他冷血,但是那么多女儿间,他只认为谢婉清才是他的女儿,他真正会心疼的女儿,对于其他女儿,他更多的是一份责任,只有这个打小跟着自己的女儿,是会让他觉得心疼的。
谢婉清抹着眼泪又笑了,“和世子……我是愿意的!只是这婚事复杂,我怕连累了家里!”
随后谢婉清把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谢牧之,包括无冶是如何在背后帮她,当然除了那晚的事情。然后又将近日她和无冶做的盘算说了。
“你胆子真大!这也敢去!”谢牧之抬手拍了一下女儿的头,他的手颤抖不已。这是要造反啊,比除族更让人难以接受!
“我想好了,之前我能拒绝世子。可是现在既然婚事已然定下,我们与王府也只能捆绑在一处了!只是要连累家里不好过安生日子。若是我能顺利当上这世子妃倒还好些,要是皇帝不让,最多处置了我或者让我做妾便是,应该不会累及家里。但是若是皇帝看不顺眼闽越王一家,那恐怕到时候战乱就起,您要做好准备,带着大家躲到合湾去!”谢婉清把她的想法和现在谢家的处境都说了。
“你呀!真想好了?”谢牧之无奈,他是想着光宗耀祖,可从来没有想过女儿会攀这么高的枝,坐这么大的位。
谢婉清坚定地点点头,“想好了,世子不弃我,我就不弃他!父亲若是有办法暗地里多收些茶叶给我便是,我想将去合湾的路打通了。”
就算有旧时的情分在,合湾还是讲究钱货两讫,世子要火枪就得要东西换。
谢牧之坐回圈椅,脑子里思索着手头里能用的关系。他就是这么一人,只要想明白了,开始要做生意了,就变得从容起来。
“私下有几个要好兄弟,在茶马那头做营生,往年我都是带着货往那头卖。如今可以从那头调货回来。”谢牧之敲敲桌子,斟酌道。
前朝,在嘉峪关附近是有茶马互市的,是汉人与北番族以茶易马或者以马易茶的贸易。北番族人好食肉,而茶可清肉之味道,不喝则几日不得舒坦。
可惜我朝却取消茶马互市,以茶马司监管茶叶的生产和运销,严禁私下贩卖。
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民间总有人为了牟利突破朝廷的禁令,私下贸易,茶马制度日益崩坏。
闽越这边设有茶课司专门统一收购茶叶,在送到茶马司进行贩卖。
但是茶马古道艰险难行,辗转数千里,全依靠脚夫和骡马驮运,茶叶运输费用高昂。于是就有了官方委派的商人自己贩茶过去,到那边要持有茶引再将茶叶交给茶马司。便是那害谢牧之坐了一段时日的茶引。
而茶农出了要交税并向朝廷收缴大部分优质茶叶,自己是可以留些定数一般的茶叶自家喝的。
这就有人会想法子偷梁换柱将好茶留下,然后统一卖给有茶引的茶商,再由茶商买完茶引的数目,再把私茶带到茶马黑市私下交易。
谢千晨当初就是在这茶引数目下做了手脚。
等茶商在黑市卖了茶叶挣了钱,其实是要交一部分税给黑市的,至于黑市的主理人是说,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只不过如今的云贵总督要说一身清白是没有人信的。
同样,闽越知府也不是那么干净的。
“父亲还是在家中陪着母亲,不如让我去跑茶马?”谢婉清说道,她不希望父亲为了她的事去冒险,若是父亲要事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会愧疚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