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这般淫名在外,不过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有着成山的册子,很多人就这么听的一笑了之,不过有人投机取巧,那么就有人不屑一顾。
只是,最近京城不是很太平,死了几个学子,还都是给程染写过书的学子。
写的最香艳最火的那几个学子死的最惨。
一开始这件事情只是上报了吏部,随着死的学子越来越多,甚至有已经中了进士的学子死于非命,于是案件就传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一看死的学子的共同点,再看看手法,心中便生出了熟悉的感觉。
要知道,在大理寺清洗之前,没少为宁皇后处理事情,因此看这手法和杀人方式,大理寺卿心中便有了结论。
死了几个学子不要紧,要紧的是还有叛军在京城之中,陛下又时不时的出宫,顿时大理寺卿觉得自己的头要保不住了,急匆匆的就进宫去汇报了。
但是当说道这些被杀的学子共同点的时候,大理寺卿又不能明明白白的说这些学子都写了跟陛下的小黄文而被杀了,于是只能隐晦的表示:
“这些学子都发表了一些对陛下爱戴拥护的文章,情感最浓烈真挚的学子死的越惨。”
程染听后,让大理寺继续追查,心中念着李凤章,看来这个弟弟着实是恨自己啊,连一点自己的好话都听不了,程染倒是没有太多的气愤,左右她都是要死的,死后的位置还是李凤章的,就是觉得她好似对李凤章也没有太差,最起码在两个人都没有挑明身份的时候,也算是兄友弟恭,着实是不清楚对方为何如此恨自己。
宋砚礼听到程染的疑惑之后,目光停留在茶上许久,随后低垂的眉眼语气平淡的回应:
“大概他就是这般性子,爱恨分明浓烈。”
是爱,还是恨?让他连杜撰的只言片语都无法容忍,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将那些学子一一杀死。
宋砚礼明白,程染不明白,于是他便不想让她明白。
李凤章,又或者是赫连肆祁,他看着眼前灼烧的火堆,将手边成堆的书一本一本的扔了进去,他是羡慕的,羡慕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可以无所顾忌的去杜撰,去幻想跟程染的故事,由爱故生怖,羡慕都无法容忍的时候便会失去理智。
程染最近喜欢上在春华池内钓鱼,坐在树荫下,慢慢的等鱼咬钩,这次她感觉到手下一动,便用力的将鱼竿抬起,鱼挣扎着越出水面时,瞬间的喜悦将痛楚遮掩了一二。
小葱还在旁边拎着桶,正准备恭喜陛下的时候,就看到陛下毫无征兆的落了水。
“啊!!!陛下!!!”
小葱将桶扔了出去,也一头扎进了水里,庞大的身躯拍起水浪来,将神志模糊的程染彻底拍晕了过去。
程染醒过来的时候,头上已经被扎成了刺猬,御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准备程染一断气他就跟着去陪葬。
趴在程染床榻浅眠的是韵贵人,应该称褚玑道长,他大抵是连续许久都没有歇息,眼底有着些青色,右手还搭在程染的手腕上。
程染缓了许久,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起初小葱只是以为程染掉水里被呛晕了,于是太医便进行了溺水的救治,这一治差点便程染给治死,还好法照看出来了不对,觉得程染这个模样倒是像心悸之症复发,只是程染从没有这么严重过,法照也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告知的御医。
小葱连忙去跟自己的前主子,褚玑道长汇报了这件事情,褚玑道长一听是心悸之症,容颜失色,匆忙过来给程染扎成了刺猬,救了程染的狗命。
程染的亲爹,也是有心悸之症,这病在年幼时不显,一旦彻底病发,便是药石无医了。程染这是第一次彻底的病发,而当年程染的父亲也只不过是多活了两年便去世了。
程染听后心知自己最多只有三年多的时间了,对于这个事情心中早有准备,但是此时程染还是要演上一演的,于是她苍白着一张脸,将所有人都赶走,摔摔打打的声音近乎一夜无消。
次日程染取消的早朝,一连半月都不曾露脸,摆明了宫中发生了变动,等程染再次上朝的时候,骤然变得狠戾了许多。
程染重用了一个人,这人是今年的状元,名荣漪,他家境算不得如何的好,甚至是清贫,父亲是个秀才,在京中算是无权无势,有不少的官都有招揽他的意向,只不过他清楚自己的价值,一直在待价而沽,因为他清楚那个最有价值的人并没有选择他。
对于程染的传闻了,荣漪作为今科状元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他这个人以功名为先,他练的是主考官最喜欢的行书,文章风格复刻的当年宋砚礼的答卷,一言一字都是以中选为先,虽然对于程染的传闻他并没有信,但是程染时至今日后宫未曾有一人,且独独宠爱宋大人,传闻喧嚣尘上,荣漪心中便已经有了计划,那就是取代宋大人,成为陛下最为信任之人。
殿试之时,荣漪一身清贫扮相,与当年在皇成寺的宋砚礼有七分相似,他准备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适时的吸引陛下的注意,因此他那日腰肢挺直清瘦,俨然一副清冷俊秀之姿。
“你这个论点倒是有意思。”
此音落下,荣漪便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成了一半,他压下心中的喜悦,装作一副波澜不惊,不卑不亢的回应着,在最后的时候,他想要用最好的姿态彻底的吸引陛下。
金銮殿内盛着明晃晃的日光,像是暴雨一般拢洒全身,而他抬眸对视上的便是这么一双盛满了日光而泛着潋滟波澜的眸子,他失态的攥紧了手心,指甲刺进肉里,片刻的疼痛之后,升腾起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于是他不自觉的攥的更紧了。
“谢陛下。”
荣漪垂下眼帘,声音带着察觉不到的颤抖。
而现在,荣漪跪在金銮殿上,依旧用着那时的语气开口:
“谢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