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捂着手臂,疼的龇牙咧嘴,她忍不住心里骂自己,程染啊程染,你出个鸡毛头?!没肉吃天天跟个虚狗一样,饿的能出去啃两亩地,就这样还救别人,活该你受伤!
“呀,了然师父,伤的可重?快去请大夫!快!”祝述的小姨焦急的跑了过来,看起来她生活的很是顺遂,平日哪里见到这种阵仗,因此面上有些微微的慌乱。
程染把龇出去的牙收了回来,神色淡淡的捂着伤口:
“祝夫人不必惊慌,不过是小伤。”
才怪!
尼玛疼死了!
大夫很快赶了过来,程染的伤口有些深,但是此时古代的医术还没有缝合这一说法,因此也只是给程染敷了些止血的药粉包扎了起来,顺便开了些有助于伤口愈合的汤药。
李凤章已然清醒了七七八八,他盯着程染失了血的唇颤了颤,眼神又落在逐渐在纱布上晕染开的鲜红的血迹上。
“因为我?”
程染愣了愣,琢磨着对方这话里有点自责的意思,不过这次的事情怎么看都是朝着自己来的,自己的身边是肯定有着宁皇后的眼线的,在皇成寺里,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有法照把自己看的严,恐怕是没有下手的机会,自己这次下了山,宁皇后这才动了些念头。
所以,严格来说,李凤章反而是被自己牵连的。
“不是,还不清楚那刺客想要什么。”
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于是程染只是先否认着。
“怕是因为这个。”
前去追人的裴昀手里拿着一块白玉的玉佩,那玉佩上的形状很是古怪。
“我前些天还听我爹说,这次踏春游需要格外的注意,大晋的细作恐怕偷偷潜进来了,他们想要搅动京城的水,此时正在四处挑起事端。”
这包厢本就是祝夫人安排给醉酒的宾客休息之地,若是此时在休息的不是程染和李凤章,而是别的官员,怕是早已经命丧当场了,而祝大人母亲的寿辰上出现了这种人命,而且还是官员,足够乱一阵子了。
程染听到这个还算过得去的解释,心里仍旧没有打消掉是宁皇后安排的想法。
李凤章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鲜红的血痕横贯在右侧脸颊上,已经凝固了,透着些阴沉的暗色,他的眼前忽的掠过许多人的死状,他信任的,喜欢的,厌恶的,那些的人的头颅被砍下,胸膛被贯穿,好似那时的鲜血也如今日这般喷溅在他的面上。
李凤章忽的回头看出程染,面色苍白的小和尚垂目,另一只手里摩挲着那块白玉玉牌,灰扑扑的纳衣上沾了血,透着几分狼狈和仓皇,整个人好似都浅淡了几分,偏生胭脂色的唇在褪色的痕迹之鲜明触目。
他眼前又掠过很多人死在他面前的场景。
他不想小和尚如同那些人一般死。
“了然,你这几日不如先回寺内,若是不想回去,我叫我爹给你派些人。”
裴昀照坐在程染的身边,仔细看着程染的伤势,一来确实是担心朋友的安危,二来,他爹抓这细作时日已经不短了,却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若是他先他爹一步把人给抓到了,那他可就能在他爹面前挺胸抬头了。
“我之后会与我大师兄还有寺内众位师侄一起,想来安危不必过于担忧。”
要是身边跟了裴昀照的人,程染想要跟辽东的人接头势必困难重重,反倒是大师兄,大师兄人善,好糊弄。
“那你把这个拿着,这是我们家的令牌,有了事情去巡抚司总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程染接过来令牌,道了声谢。
“谢什么,今日裴二哥没能把人抓回来给你当场谢罪,已经是过意不去了。”
说完,裴昀照在程染光秃秃的脑瓜子上摸了两把,白白嫩嫩的,裴昀照惦记好久了,今日摸了上去,手感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好。
被摸了脑瓜子的程染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李凤章冷冷的扫视了裴昀照一眼。
等到大师兄见到小师弟的时候,鲜红刺目的血色让他一惊,他庞大魁梧的身躯矫健敏捷的冲了过来。
“小师弟,这是为何?!”
程染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大师兄沉思之后并未言语,只是眼中的神色带着些风雨欲来的阴暗。
只不过这神情只是转瞬即逝。
裴昀照看着大师兄的体格也是略略吃惊,即便是军营里那些将军都不曾见过这种体型,一瞬间裴昀照倒是可惜了,这体型当和尚简直是浪费了,在战场上该是何等的杀器。
夜里,大师兄熟练的给程染换了药,看着伤口暂时没有恶化,心里松了一口气。
落脚化缘之地是京郊的一处土地庙里,这庙里往日也是有着香火供奉的,因此有着一个负责打扫的哑巴老伯看守,表明了来意之后老伯马上同意了借住的要求。
夜里又下了小雨,程染一旁躺着的是大师兄,她睡在最边上,以现在的条件只能睡大通铺。
“哐哐!”
“哐哐!”
哑巴老伯提着晃晃悠悠的烛火冒着小雨前去开了个门。
门外是几位走马的商人,浑身湿漉漉的,不过护着的货却捂的严严实实的。
为首的一位四十来岁的身材高大的商人对着老伯鞠了个躬,匆忙说明来意,他们是晋南人,开春水运的时候赶早前来京城进货,今下午天还晴着呢,他们这一行人也就没在意,忙着赶路结果突然下雨了,他们这是春茶,不能淋雨,淋了雨这一年就完了。
紧巴巴的土地庙就这么点地方,程染和大师兄他们已经将地方都占完了。
身后的商人着了急,不管不顾的带着货就冲了进来。
“你这土地庙后面明显还有地方,却骗我们是住不了人了!”
那人好似是来过这里,一下子就找到了暗门,然后将哑巴老伯推倒在地,哐哐两脚将暗门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