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想象。
“钟先生......”
芷兰歪了歪头，好似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笑的更加娇媚。
“是钟先生叫我这般做的。”
“钟先生说若是我这般做了，他便最爱我，这世间他只给我这一份喜爱。”
“阿染姑娘，你说我做的好不好？”
芷兰拿出一把沾着血迹的匕首，她笑的这般温柔，眼眸深处却是藏了冰冷尖锐的，望不见底的杀意。
刀刃上殷红的颜色，刺目而鲜活。
“阿染姑娘，就差你一个了。”
火光与刀影交错，芷兰力气大的不像个柔弱的女孩子。
钟离明静静立在山涧，小怪在他的身后沉默不语，小丫恐惧的窝在哥哥的怀里，她鼓起勇气看向钟先生，钟先生是男子却生的这般好看，浓艳的眉眼落在细白的皮肉上，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艳丽。
往日钟先生总是做那般悲悯温柔的神色，因此便将这般艳丽的眉眼冲淡了，如同灯下美人一般，一样的不可方物却少了那种尖锐的冲击。
而此时的钟先生变了，小丫望着钟离明那一只雪白的眼眸，忽的觉得，钟先生有几分像阿染姐姐。
无音的的气息几近于无，他这般苍白衰败的姿态如同烈日下皲裂的烂泥一样，丑陋，不堪。
小怪面露隐忍，那火光在这般山涧之中看去，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的不值一提。
小怪清楚，佛子大人病了。
连佛子大人自己都不清楚的病。
当那只雪白的眼眸出来的时候，佛子大人便好似换了一个人，残忍，嗜杀。
自佛子诞生之时，也只有佛子大人十二岁时发作了一次，第二次便是今日。
佛子大人十二岁的那次，血洗了蓬莱的一个宗门，蓬莱作为旁人眼中的世外桃源，修炼之人毕生向往之地，旁人只道这是如何如何的美好，却不曾想，有人的地方就有世俗，蓬莱是由十二个宗门组成了，彼此之间互不干涉。
而佛子十二岁那日，谁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记起来的便是那日一个在蓬莱盘踞了千年之久的宗门一夜之间，无一生还。
没有人知道没有任何真气的佛子是如何做到的。
佛子也全然不知，于是剩余的十一个宗门俱沉默了起来，他们看似是供养着佛子，实际上是恐惧着他。
小怪恐惧的低下头，他想不明白，为何佛子能够在顷刻之间变成这般模样，昨夜发生了什么？
昨夜不过是他说发现了一个无头道人的尸体，他与佛子那般言谈没有丝毫的不对，而不过是呼吸交错之际，佛子微微偏了偏头，嘴上还挂着那般温和的笑意，而眼眸已然变成细雪一般的白。
之后的一切在小怪的面前好似重现一般，那些往日喧闹的人，在流光剑刃下，蓦然死寂起来，佛子在一片血海中踱步而去。
程染被芷兰压在地上，滴血的刀刃划在面具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芷兰目光温和的注视着程染。
程染望着这么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若是再察觉不出不对劲来那么她就太迟钝了。
程染抬脚将芷兰踢开，刀尖刺进面具里，随着芷兰整个人的离开而将程染的面颊划开一道纤细的血痕。
血痕刹那间的涌出了血色。
程染缓缓站了起来，随手将脸上的血色擦掉，她现在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个世界很是操蛋，又有一种重蹈覆辙的刺痛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很是难受。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这世间的恶，她便是无情无义，灭绝天下的灾祸。
可是现在她被困在这么方寸之地。
不应该是这样的。
程染攥紧了糖人，她看着木然的芷兰，然后将目光错过。
这世间怎么能有人比她还要恶？
怎么有人会要动她的东西？
她程染看上的，护着的，便是身消骨烂旁人都不能沾一点。
银色的长发骤然覆盖在满目青丝之上。
灰白的眼眸虚虚的落在芷兰的身上，程染缓步而来，那般鲜活的人在她的眼中变成了一个赤红色的人形。
不过又跟她将将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所看到的不太一样。
程染不知道的是，此时她只有一只眼眸是灰白的。
就在芷兰再次挥着匕首刺过来的时候，程染指尖微动，随后对方瘦弱纤细的身影便骤然向后跌撞，而在对方摔下之时，程染已然倒了芷兰的面前。
在芷兰昏死过去之后，程染弯下腰，解开了芷兰缠在手腕上的粉色丝绦。
丝绦上沾染了点点血迹，好似春日桃枝开至糜盛了。
丝绦又再次被程染系在了满头银发上，素月流银下少女的身影骤然被拉长，手里的糖人也跟着震颤了几分。
程染抬起手来，这般纤细的手指已然区别于十二岁少女的白嫩肉感。
她心里隐隐有着些想法，她的身体好像在真气回来的顷刻之间长大了。
剧情中，钟离明便是在劝导程染中帮她治疗身体因为过度的真气而挤压无法长大的这个病。
她好像是长大了些，可是钟离明又是在什么时候帮她治疗的呢？
程染只觉得这剧情乱的好似奶奶都理不清的毛线团，纠结缠绕的让她心里烦躁不堪。
再加上那段浮光掠影般片段的记忆，让她的心情非常的糟糕。
想要杀人，想要摧毁一些什么。
一道明晃晃的气息好似挑衅一般落在程染的周身，那把鲜明不加掩饰的恶意让程染不由的抬起了眼眸。
一黑一白的眸子死寂的望着影影绰绰的山涧。
程染想打架了。
钟离明在释放完这道真气之后，忽的转过身来，看着小丫，他一黑一白的眸子将他这个人割裂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佛子悲悯，屠夫嗜血。
“小丫，你说阿染姐姐最喜爱谁？”钟离明嘴角啜着温和的笑意。
小丫懵懵懂懂的，恐惧着，瑟缩着，然后小声的开口说：
“阿染姐姐最喜爱钟先生。
”
钟离明笑的肆无忌惮，在程染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肆无忌惮，邪气横生的笑骤然变得温和起来。
而程染只是与钟离明打了个照面，耳旁蓦得出现了系统机械的声音：
“检测到实习生程染出现了严重ooc行为，严重剧情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