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找了一圈都没到人,便循着后山的路去仙姑庙了。
程染的娘是嫁进来的,她对于这里的风俗一向是不清楚的,因此程染倒是第一次知道这里还有个什么仙姑庙。
宋宋提着年货去村长家,她当初盖房子批地,甚至去知青处工作,村长都出了大力气,宋宋理应去送礼。
宋宋去的时候,村长家人正多着呢,不少前来拜年的。
宋宋刚刚放下东西,吉祥话都没来得及说两句,便被人猛的拽住了。
俞秋楚激动的哐哐锤了宋宋两锤。
宋宋险些被这狗东西打出内伤来。
“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宋毫不客气的给俞秋楚回了两锤,然后面无表情的说:
“昨晚上。”
俞秋楚异常激动,之前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宋宋出了什么事情,毕竟当初是他先拔腿逃跑的。
这次见到宋宋俞秋楚急忙问,宋宋这段事情都做什么去了。
宋宋顿了顿,然后低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些许难言的叹息。
“很多事情。”
她去了国外,偷扒上火车开往了俄罗斯,逃命一般,不过最后结果是好的,她甚至还依靠着这趟去往国外的火车,狠狠赚了一笔外币,然后兑换成人民币,赚了她从没有过的金钱。
宋宋这次回来也动了想要让俞秋楚跟自己一起去干这笔生意的念头。
俞秋楚被宋宋说的心里意动不已,开口:
“等我大哥结完婚,我便跟你走这一趟。”
“对了,我大哥要结婚了,是个女知青,虽然不太喜欢我,但没有嫌弃我家里的情况,我大哥很高兴,这不,连过年送礼都是打发我来了,他跟我嫂子去 了仙姑庙。”
在他们村,年前年后办喜事的都要去仙姑庙拜一拜,早生贵子。
宋宋听着,神色一顿,想起来早上季云谏莫名的过来,程染又开口问她仙姑庙的事情。
她起初以为季云谏是来拜年的,但如今这么一想,季云谏是两手空空前来的,手里除了一把钥匙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季同志,跟染染怎么样?”宋宋略微迟疑的问。
俞秋楚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崩住了,他以为宋宋是听到了些什么,毕竟最近传季云谏和程染的事情传的有些离谱。
“宋宋,那些话你别信,有兄弟我给你看着媳妇儿,肯定不能跟别人跑了。”
“不过,你还是趁早把事情给办了吧,这不清不楚的,村里嚼舌头的人多,而且染染肚子怕是也要大了......”
俞秋楚说着说着话便没了力气,觉得心里堵得慌,可是这些话他还是要说。
宋宋:“......?”
宋宋有些听不懂俞秋楚的话,办事?办什么事?
还有染染肚子大了????
“什么肚子大了?谁的肚子大了?!”
俞秋楚也怔住了,半晌他才喃喃的开口:
“肚子里的娃,不是你的?”
已然是下午了,仙姑庙里的人已经不多了,门口生了一颗树,大概是有些年头了,这树因着没有人来特意修剪,所以生的要比其他的树矮一些,枝桠分叉的更多,那些细小的枝桠上被系满了层层叠叠的红布。
程染跟着人走了进去,这个庙是临近几个人出钱修的,不算大,只有两个殿 ,程染在主殿拜了神佛之后,又去了侧殿,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到季云谏的身影。
没有找到人,程染也看得开,大概她把这件事情一直是当做一件任务在完成,当任务不顺利的时候,程染会理智的分析寻找正确的方法去攻略。
但来都来了,程染为此还捐了两毛钱的香火钱,够买两块桃酥了。
大妈递给程染一块红布,示意她可以系在树上。
旁人都是要把红布攥在手里,絮絮叨叨一阵这才系上,程染想来想去,她没有什么所求的,即便是有所求,求的也不是神佛。
季云谏从主殿里走了出来,见程染立在门前那颗树木前,旁人珍之重之,她倒是毫不在意。
劣质的香散发的味道刺鼻而且辣眼,眼前一阵灰蒙蒙的,季云谏的眼眶不可避免的被香刺出些眼泪来,此番红了眸,倒是有了几分应景。
程染系完之后,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可这时倘若她侧头望一眼,便能够看到季云谏,可是并没有。
俞秋楚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甚至拦住宋宋。
“咱没有证据,而且你这么找上门去,万一被旁人看到了,染染的脸面还要不要?”
最终,俞秋楚给宋宋出了个主意,说他出面,把季云谏给约出来,宋宋去细细的问问程染,到底跟季云谏有没有事情?若真的有......
“你记得把板砖带上,你家里不是还有什么刀吗?也带着。”
程染回家的时候,只见宋宋坐在院子里,脚下是木盆,手里拿着菜刀,正在认认真真的磨刀,刺啦刺啦的声音略显刺耳。
大概是气氛有些不对,程染站在门口停了下来,没敢走过去。
宋宋侧头过来笑了笑,抬了抬头招呼程染过去。
程染慢慢的挪了过去,拿着小板凳坐在宋宋的对面,略微拘谨了捂紧了自己的小棉袄。
“季同志对你好吗?”宋宋磨了一下刀。
程染略显迟疑的点了点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宋宋为什么要对自己磨刀,分明昨晚上还酒后乱来,又亲又啃的,好不快活,怎么今天就磨上刀了?
程染此刻颇有一种被渣男始乱终弃的感觉。
宋宋默了默,继续问:
“有多好?”
程染:“很好。”
宋宋看着被铁锈脏了的水盆,手里犹自还带着冷水的刺骨感,手指已然是被冰的没有太多的感觉,偏生攥着菜刀的手掌心,火热的烫人,她将手攥了起来,冰冷的手指和灼人的掌心触碰在一起,让她心里顿时清明了几分。
“染染,你喜欢季云谏吗?”
未曾称呼季同志,当一个人称呼某某同志的时候,这是一种尊称,又或者是一种略显亲近的叫法,但此刻宋宋不想。
黄昏西落,冬日总是分外的惨淡些,程染眼睫低垂,目光落在宋宋手里的菜刀上,神色分辨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唯有胭脂色的残光映照在眉眼上。
“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