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看着一声不吭默默干活的宋宋，心里挣扎了许久。
倒不是她感觉到不好意思，又或者是女主这么为她干活她受宠若惊，而是，她只有两个窝头，一条兔腿啊。
就......挺舍不得的。
算了，为了剧情，谁让对方是女主呢，这个家里仅有一点盐，旁的什么也没有，程染靠着自己泡面的手艺，勉强将兔腿给煮熟了。
分给了宋宋一个窝头，和半条兔腿，顺带两根小鱼干。
程染摸了摸睡的正香的猪崽，准备开始吃饭。
宋宋的目光落在程染皲裂的手上，脓疮暂时止住了血，只不过手背肿的老高，青紫的皮已经被撑破了，相比这手即便是开春长好的也要留下疤，来年再冻伤，周而复始。
宋宋也没有客气，拿起半条兔腿和窝头就吃了起来，她自幼被当做男孩子养，因此吃饭的姿势也很是豪迈，两腿一叉，三两口就吃完了窝头。
程染看了看对方光秃秃的手，又看着自己的半个窝头，心里犹豫再三，颇有些委屈巴巴的掰了一半，放到了宋宋手里。
程染：为了牢固的友谊。
这要是搁平时，程染大概是不会这么的舍己为人，但她此刻的人设是个死心眼烂好人的二傻子，总是要做些傻里傻气的事才算是维持人设。
宋宋这次倒是没有干脆利落的吃了，而是一时之间卡在了那里。
村长抽着旱烟袋吧嗒吧嗒的走上门来，程染家的门破已经算不上是门了，因此村长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看到宋宋倒是没有太震惊，反而觉得自己还省事了。
“这马上开春了，镇上来了电报，说是过些日子，暖和些就有一批上山下乡的有为青年来咱们村下乡，这可是好事，染染啊，这里面有个喂猪的差事，也不忙，就开春打打猪草，你跟着去。”
“你这猪崽怕是自己也养不活，跟着去吃公家粮，也能好过些。”
“宋宋，你爹当年对咱们俞村有恩，村西头的破房子你也别住了，收拾收拾在村里选块地，盖个房子，你功夫好，去跟着那些金贵的下乡少爷小姐们，护着点，算是吃半个公家粮，攒点本儿，往后也好说媳妇儿。”
“现在娶媳妇儿不跟以前一样了。”
以前即便是穷成程四那样的，照样有地主家的小姐当媳妇儿，现在不一样了，你要有本事，人家姑娘才跟。
宋宋挑了挑眼皮，对于村长的那句娶媳妇儿不置可否，她哑着嗓子问：
“地，村里给批？”
村长抽了一口烟，灰色的浓烟，猩红的火光微弱的浮现，他长叹一口气：
“以往是你爹不愿意，现在你爹没了，你要是想住村里，看上哪块地跟我说，我去跟人家谈，你手里应该有些积蓄，去跟上窑村里买些瓦块，砖头的，这离忙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村里的壮年都闲着，帮你盖房子也快的很。”
宋宋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问程染：
“你家的地卖不？”
程染正啃着兔腿呢，大概是这野兔子肉紧实，她煮的不烂，因此吃起来有些费劲就，宋宋问她的时候，程染刚刚撕下一口肉，半塞进嘴里，模样倒真的像是那二傻子。
程染：“......哦，好。”
得到了答案，宋宋又转头对着村长说：
“叔，我就买她家的地，不用讲价，多少就多少。”
村长这旱烟一顿，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结束了，颇有些未免太轻松了的感觉，他的目光在宋宋和程染的面上来回扫了扫，看着程染吃的油光满面，微微眯起的眼眸，这倒是不损她半分好看。
村长又回想起来，当初那个还是大家小姐的程染母亲，也是，她娘那么好看，生的闺女长成这样也能理解。
可这要是村里旁的小子说要住在程染的隔壁，村长肯定是不同意的，不过这宋宋就不一样了，他爹在村里十几年，连女人都没看过一眼，生的儿子宋宋跟他爹一个性子，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个好性子。
而且宋宋一看就是个疼老婆的人，往后要是能照顾染染也行。
于是村长就点了点头，嘱咐宋宋早点起地基盖房子，不然知青来了事情就忙了。
村长来这一趟，办了两件事，也算是物超所值，因此便又抽着烟吧嗒吧嗒离开了。
回去之后，在饭桌上村长把这事跟自己家媳妇一说儿，村长老婆马上回过味来，连忙说：
“这宋宋不是看上程四的闺女了吧？”
说完她不等村长回答，自己就点了点头。
然后她恨铁不成钢的给还在死命扒饭的二小子一筷子，狠狠敲在脑门上。
“你看看你，染染多好的姑娘，这就被人抢走了，气死我了！”
二小子正吃着饭呢，这狗吃饭还不抢食呢，他娘无缘无故就动手打他，二小子也上来火气，放下碗就不耐烦的说：
“就那么一个傻子！你稀罕什么？！我要娶媳妇也娶云兰，那傻子谁爱要谁要，不仅傻还疯，跟宋愣子也配，一个傻子一个愣子。”
这下没等村长老婆打人，村长先是拿着自己的烟杆，一棍子敲了上去。
“你个狗东西，知道些什么？！吃你的饭，就你想要染染，都没这个福气！傻子你也配不上！”
二小子正叛逆期，火气上来饭也不吃了，站起来就跑了。
刚刚跑出门口就遇见了自己的狐朋狗友俞军，那俞军正是昨晚上被程染的猪崽爆了脸的倒霉蛋，他现在洗干净正想问问二小子昨晚上那喷猪粪的人到底是谁。
两个人一遇见，便把事情都说了。
二小子气急了，口不择言的说：
“那宋愣子要跟傻子好，还要住旁边，我看直接住被窝里好了！”
俞军听了这话，记恨自己被喷了满脸猪粪，见人便嚷嚷着说宋宋跟程染好了，晚上还住一个被窝。
“楚哥，我跟你说个稀奇事，就村西头那个宋愣子，不说话那个，他啊，跟咱们村一女的好上了，你猜那女的是谁？”
俞秋楚剃着牙，刚刚吃了一肚子野鸡肉，香的他把舌头都给咬了，此刻吃饱喝足人便懒散了，于是难得的听了一耳朵俞军的八卦。
他眉眼懒散的一挑，漫不经心的问：
“谁啊？”
俞军嘿嘿一笑，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就是咱们村的傻妞，又脏又丑，死了爹又死了娘的那个，听说她现在不仅傻，还疯呢，把她爹从棺材里给拽了出来。”
俞秋楚懒懒散散的过了一遍脑子，他这种属于村里的风云人物，在村里跟慕容云海一个级别，平日只有他横行的份，干的也都是大事，对于程染这种底层边缘人物，几乎是没有印象的。
想了两下，没想到是谁。
总之，那个宋愣子跟村里的傻子好了。
因此当宋宋真的把东西搬到程染家隔壁的时候，村里的那些小子们便纷纷笑了起来。
没有旁的原因，因此宋宋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宋宋功夫好，早些年村里办学校，宋宋回回考第一，后来遭了事，学校不办了，全村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宋宋已经能够在山上打猎了，谁家不想有个宋宋这种脑瓜子好使，身手好使，长的还好看的儿子。
宋宋对于那些嘲笑的声充耳不闻，因此俞军也越发的上跳下窜，甚至拦住宋宋嘲笑道：
“宋愣子，你说你跟那个傻子一个被窝是什么感觉？！”
宋宋停了下来，抬眼看向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