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同游着实是无聊,程染也只能憋着尿,陪着笑脸去跟敬亲王一同赏雪,那敬亲王笑眯眯的,人到中年微微发福,此番笑起来便显的有些白胖,倒是跟那个天生聪慧的传闻微微有些出入。
慕淮危微微看了一眼程染,随即收回目光,旁若无事的继续听着敬亲王嘴里的废话,大概是这雪景已经说无可说了,敬亲王忽的把话题转向了程染,大致说是程染少年英才,器宇不凡,又问程染读些什么书,可有功名?
程染寻思这话跟贾宝玉一见钟情林黛玉有的一比,她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神色回道:
“没读什么书,更没有考取功名,我这人活的痛快为主,万事有我大哥。”
程染啃兄啃的明目张胆,甚至还很光荣,随行的人听闻这话,心里暗暗寻思这般没脑子的人敬亲王定是不喜。
敬亲王也确实是顿了顿,不过随后便笑了笑。
“世间人哪有过的如意尽心的,你这般倒是明白。”
程染在慕淮危冷冷的目光中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回去的路上倒是又瞧见了程毅和敬亲王的女儿谢汐,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谢汐似乎很抵触程毅,不过因着在外人面前,而不得不做些亲密的姿态。
谢汐来行了个礼,敬亲王对这个女儿也不甚在意,随意敷衍了一句就让退下了,敬亲王虽然是个好色的,但他眼光极高,除了有一个嫡子谢玹之外,便只有两个庶女,一个庶子,谢汐已经成婚,余下的皆年岁尚小。
此番赛马赏雪之行便以敬亲王让慕淮危和程染一同回王府做客结束,旁人大概是看着慕淮危和程染攀上了王爷的高枝,于是便过来献上些殷勤,想着二人不是洛阳本地人,便说些洛阳的趣闻以此来拉进些关系,于是说着说着便说到谢汐和程毅的身上。
谢汐虽然是庶女,但她可是敬亲王的庶女,即便是那个国公之子,王爵之后想要求娶也是要思量思量的,而程毅一介商人之子,想要求娶谢汐比麻雀变凤凰还要难上许多,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两个人的的确确的成亲了。
“二人情投意合,此番天定良缘罢了。"
那人嘴里说着天定良缘,眼中却是讥讽的,坊间的传闻是程毅于谢汐去寺庙拜佛之际救助了谢汐,二人私下有了首尾,使得敬亲王不得不认了这门亲事,为此敬亲王甚为不喜。
名节于女子来说,大如天。
程染听了些八卦,倒是没有太多的波澜,倒还有空 想今晚她跟慕淮危会是谁先中奖。
随着敬亲王回到王府,原本敬亲王要与他们二人一同用膳,只不过中途被人以公务的名义叫走了。
大概是终于得了空闲,慕淮危察觉到身边的下人隐隐监视的目光,所以并未那般直白的与程染说些什么,他缓缓端起来一杯热茶放到鼻尖微嗅,一旁的灯火映着慕淮危的侧脸以及那青瓷釉的茶杯,映出了略微橘色的火光来,他缓缓将茶杯放下,低垂的眉眼露出些阴沉来。
他赴宴之前刚刚接到消息,说是那关险峰似乎是有起势之态,而今日赛马宴上谢玹早早离场,那宴会上除了自己跟程染旁人都是的和敬亲王关系匪浅之人,而敬亲王将自己跟程染留下,怕不仅仅是为了那点色,更多的是为了将自己跟程染控制住,因为敬亲王不确定自己跟程染是否可以信任。
心中暗暗推断了一番,想必此刻谢玹已经带兵开始返回洛阳,不日便要举兵进犯汴京了。
他忽的看向程染,只见对方手里拿捏着一块糕点,嘴里抿一些,在小小啜一口茶水,她吃的不甚认真,以至于一些糕点的残渣掉落在衣裳上,按道理说这番吃相无论如何都不会文雅,可偏生落在这人身上,即便是再粗鲁些也无妨。
慕淮危家教极严,君子立事,当三思,思君思社稷思己过,他略迟疑了一下,嘴里训斥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程染吃饱了,觉得一会儿定能把神勇无敌丸的威力用到最好,她察觉到慕淮危直直的看着自己,于是便回望过去,灯火长明之际,只见慕淮危忽的垂下了眼睫。
没一会儿敬亲王便回来了,说了些客气话,便让慕淮危和程染各自先回去休息,他还有公务要处理。
临分别的时候,慕淮危停了下来,对着程染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来。
这着实是把程染给惊着了,浑身不自在极了,因着这慕淮危往日就是个木头,而且还是个四四方方用规矩把自己套的严严实实的木头,如此这宠溺一笑,着实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此处不比家中,小弟你要规矩些,莫要给旁人增添麻烦。”
程染察觉到慕淮危大概是有些话要同自己说,不过这身后的奴才跟的紧才出此下策,她心领神会,随即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顺势推搡着慕淮危说道:
“大哥,你这话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觉得累吗?”
这般推搡了几下,慕淮危顺势后退,与那下人拉开了些距离,然后他压低了声音极快的说道:
“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无须担忧,暗卫......”
慕淮危还没有说完,忽的被程染把嘴给捏住了,拇指食指上下一捏,便捏的严严实实的......
程染顾不得慕淮危的脸色,对着慕淮危身后的谢汐让开了路,这谢汐出来的极为突然,程染近乎本能反应的把慕淮危的嘴给捏住了,此番还不忘自己的人设,不耐烦的说道:
“大哥你别说了,我都晓得。”
慕淮危不言不语的望着程染,直到离开之时都未再开口。
当晚,程染就中了奖,下人来传,说是敬亲王找她商议些事情。
程染被人带到敬亲王的书房,门口的侍卫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程染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凶器,确定安全之后才放人进去。
敬亲王此时在书案前作画,看到程染之后放下了手中的笔,亲切的叫程染过来,指着画中的人说是他最为爱慕的女人,没错,就是贵妃娘娘。
程染看了看,觉得要是贵妃娘娘看到你个癞蛤蟆把她画成这般模样,准是要用那戳死人的护甲将你戳上几个洞。
然后程染就听了听中年老男人的暗恋史,等敬亲王说道自己知道贵妃死后心如刀绞,誓要为她报仇的时候程染就知道重点终于来了。
“许小公子,这世间万般殊色,你独得其一。”
“待我大业得成,这江山尽数归本王,若是许小公子愿意,本王愿护你一生肆意。”
说完,敬亲王便伸手要去摸程染的手。
程染躲过了敬亲王的手,侧头看向对方,那书房一侧的灯火长明不灭,独落半面脸颊,橘色的火光于眼底一点一点的燃烧起来,这般炙热的温度却映的眉目越发冷沉,然后程染轻轻一笑,那笑意淡然又长缓。
“王爷,我这人牙口好,不喜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