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愣了愣,有些不太明白程染的心软,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询问,江凌忽的跪着给程染磕头,力气之大,额前都被细小石子割开了口子,殷红的血色顺着鼻尖低落下来,使得他整个人从死气沉沉中活了过来。
见此情景,薛林倒是不好反对了,只不过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嘴里嘟囔着:
“当初李冒哥硬生生被打断脊骨,拖着切肤之痛,如今却是便宜你了。”
程染瞧着薛林这小家子气的样,轻笑道:
“冤有头债有主,该讨回来的,分毫不少。”
江凌额头贴着地面,尖锐的疼痛和触肤的冰冷让他心里没着没落,颤颤的,他接过来薛林手中的药,仰头吃了下去,临了,对着程染说道:
“程公公,年公公知道您的秘密。”
回去的路上,薛林思来想去程染的秘密是啥?脑子里忽的念起来程染曾问自己要怎么勾引一个人,那时他只当是程染对着果子起了念头,虽然觉得这想法很扯,但那个时候他觉得程染的身边再也没有旁的女人了,经历了今天晚上的这一切,薛林忽的悟了。
程哥要勾引的那个人,不会就是贵妃娘娘吧???
薛林猛的停住了脚步,思及这个念头只觉得荒谬,除了荒谬还是荒谬,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啊!
怪不得程哥看不上他拿的那些宝贝,如此庸俗之物怎么配得上贵妃娘娘?
他应该给程哥寻个暖玉做的,又或者是玉髓做的,如此才能配的上贵妃娘娘。
一想到自己提前把东西放到了程哥房里,薛林便觉得自己寻的那些实在不能登大雅之堂了。
“程哥,我跟你说个事。”
薛林想跟程染说这件事情,没成想,他刚刚开口,就被程染连着三个喷嚏给喷了满脸。
程染被冻的直哆嗦,红着眼尾,白着唇,眼眶里还有些雾气,滚了一遭,要落不落的,细白的皮肉忽的变得孱弱起来,如此这般内秀到有些哀哀切切的模样,让薛林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什么事?”程染吸了吸鼻子,随口道。
“呃......我忘了。”
苏嫔小产的事情到底是给这场秋猎蒙上了些阴影,总之皇上一连两日谁都不见,除了贴身的太监和宫女,连大臣都没有召见,皇上都这个年纪了,子嗣并不繁盛,如今更是稀少了,他怎么能不忧心。
而且,皇上发现,自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已然看不清奏折。
谢毓衡养了那狼崽子,小东西颤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一开始春桃怕的花容失色,后来反倒是亲近起来了,不过谢毓衡一直没有给狼崽子起名字,想着是程染抓来的,总应该由对方起名字才是。
于是,入了夜,小轩子鬼鬼祟祟的跑到程染的房内,神神秘秘的掏出来谢毓衡的信来,说五皇子殿下嘱咐了,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程染生了几分谨慎,只当谢毓衡又准备开展什么计划,因此当她打开信时,看着偌大的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幼狼无名。
程染:......
程染将回信交给小轩子的时候,随后问了一句:
“那狼崽子带回去清洗过吗?”
小轩在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本想让春桃姐姐给清洗的,可春桃姐姐怕的很,旁人也不敢动,后来春桃姐姐熟了,日日抱着摸着,便也忘记了。”
程染心里默念了一遍,那是露水,就面无表情的把小轩子打发走了。
谢毓衡打开那信纸,程染回的话比他的都还要少一个字,看着这名字,谢毓衡有些疑惑的开口:
“小灰灰......?"
苏嫔醒了过来,要死要活的说是贵妃害了她的孩子,不管不顾的冲到皇上那里去讨个公道,没成想彻底把皇上给惹怒了。
“慧凝虽然生性肆意了些,可她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对你下这般毒手,苏嫔,朕念你小产身子孱弱,思虑过重,便不计较你这般殿前失仪。”
“来人,把苏嫔带回去好生伺候。”
没成想,这苏嫔还未被拖出去,皇上却忽的一头栽在了地上,霎时一片混乱,惊慌失措之下只有小玄子勉强有几分冷静,匆忙差人去喊御医。
太子,大皇子,三公主匆匆赶过来,不住的询问着御医皇上的病情,而把皇上给气晕过去的苏嫔,却没了影。
当天夜里,皇后执掌凤印派禁卫军围住了贵妃的院子,以残害龙嗣,害陛下突发恶疾为由,抓了起来。
而皇后身后的户部尚书,殿前大学士,一致拥护太子暂时主持大局。
就当皇后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之时,司寻垶身后跟着小玄子,手上举着圣旨缓缓现身。
而小玄子的身旁,正是谢毓衡和程染。
这秋猎的最后一晚,灯火长明彻夜不得安息,程染手中的宫灯照着镂空的繁盛千树,与莲花柄上落了个深色的影子,肃穆寒颤之时,剑拔弩张之际,程染微微侧身,恭敬的照亮了谢毓衡前行的路。
星子盛了几分,如同水银一般,悠悠洒洒的落了下来。
行在最前面的司寻垶一身流银月辉,站在了众人面前。
“宣陛下旨意,由五皇子谢毓衡代为监国,若有违者,处以极刑。”
小玄子跪在谢毓衡的身前,匍匐于地,声音洪亮,响彻夜色。
“恭迎五皇子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