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话落下,旁人俱是怔了怔,若说是在这个时候,让大皇子谢昭之上来,旁人也不会这般震惊,虽说大皇子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综合各方面也算是还可以,再加上慧妃娘娘出身书香世家,其父任户部尚书管着皇上的钱袋子,也算是大梁举足轻重的人物,因此若说是谁能跟太子能够争得一席之地,那么也就只有大皇子了。
而五皇子谢毓衡,母亲不过是个不知名的美人,虽然被贵妃娘娘收养了,但贵妃娘娘依仗的也不过是陛下的恩宠,她的身后除了那二十万死守塞北的军队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助力,而众所周知,如今的大梁重文轻武,唯有文官才算得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说句不客气的话,谢毓衡就是个没有奶吃的孩子,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满朝文武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却突然被皇上点了名字,着实是让人震惊,那些心思老成的老狐狸,不由的开始暗暗琢磨着陛下这一不寻常的举动。
谢毓衡昨夜几乎未睡,因此神思有些恍惚,对于皇上的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了,这反应过来之后,心里泛着的却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莫名的揣测。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地位,也知晓自己的父皇对自己未有丝毫的父子亲情的,这般让他在太子之后上台,无异于是狠狠打了太子的脸面,也将谢毓衡置于一个危险的处境。
谢毓衡有些唯唯诺诺的走了上去,神色透着一股白来,不是原本肤色的那般白,而是一种惶惶的惨白,他全程低眉顺眼,直到接过太子方才用的弓时,面上才露出了一些旁的情绪来。
胆怯。
相比较那一只惊慌恐惧的小鹿来说,谢毓衡更像一只垂死都不敢挣扎的小白兔,他下意识的咬了咬唇,可以看出来他极力的想要控制住弓箭,极力的想要稳住自己颤抖的手,可是,于事无补。
那支颤颤巍巍的箭还未落在小鹿身上便跌落在了地上。
旁人眼中戏谑的意味越发的浓郁。
谢彦川嗤笑了一声。
皇上默了半晌,面无表情的训斥道:
“日后务必勤加练习,切不可丢了大梁男儿的脸面。”
谢毓衡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谢恩。
此番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有的人只当是陛下心血来潮,没成想五皇子是个如此扶不起来的阿斗,这般不成气候,便也不再放在心上,而心思深沉的只是心里存了个疑惑,并没有这般轻轻放下。
谢彦川看着低头不语的谢毓衡,轻笑了一下:
“五弟看着这般不成器,内里如何却是无从得知,淮危,三年不见,今日你觉得我这皇弟是否表里如一?”
慕淮危是慕丞相的嫡长孙,又自幼是太子的伴读,虽然现如今只是个五品大理寺少卿,但谁人都要叹上一句少年英才,因此也被破格安排在了谢彦川的身旁。
慕淮危随意的看了一眼,全然不在意一般。
“五殿下......稚气未脱。”
如此委婉的说法好似取悦了谢彦川,他笑了笑,看似是把这事翻了篇。
而程染这边,皇后看着谢毓衡出了这般丑,不由的又摆上了一副慈爱后宫的面孔来对着贵妃开口:
“贵妃,虽说衡儿并未你亲生,但好歹是有了母子名分,他如今这般怯弱娇贵,实在是称不上一句大梁男儿,你对此,也要上上心了。”
往日眼见嘴里,分毫不让的贵妃,每每谈论到五皇子,好似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锋利爪牙的人,面对皇后明里关心,暗里嘲讽的话好似全然听不懂一般,笑吟吟说着臣妾知晓了,定好好管教不成器的五皇子。
皇后无端的被贵妃这温柔的笑生出些莫名的不适来。
这话还没有说完,皇上最近宠爱的小宝贝苏嫔便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也许是贵妃娘娘未生育过,所以天生便没有这儿孙命。”
说完,苏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今已有四月有余,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所以苏嫔才敢跟着皇上来行宫。
因着程染跟司寻垶熟的缘故,这神棍嘴又没有把门的,什么话都大啦啦的跟自己说上两句,比如皇上每隔几日除了要服用丹药之外,还要吃些壮阳药,毕竟年纪大了,不好使了。
司寻垶说着这药要想副作用少,药效就不会太长,这老皇帝惜命,所以吃的都是略微温和的药,所以他在苏嫔身上使完了劲就不敢来找贵妃了,因为那什么不行。
苏嫔年轻漂亮嘴又甜,哄的老皇帝把劲都使她身上了,以至于月余都没来找贵妃,再后来苏嫔怀孕,皇上越发觉得这劲还是要使给对的人,贵妃怀不了,这不就浪费了吗,所以后宫频频传出贵妃失宠的传言。
程染想着,好似直到老皇帝死,都没有什么七皇子生下来,苏嫔这一胎大概率是个死的,苏嫔这般有底气,完全是因为自己是皇后的侄女,不过一旦自己有了孩子,那可就不是一条心了。
如今男人们去狩猎,女人们便在行宫赏一赏秋景,在树林外围转一转,权当是望望风了。
“这秋菊开的真好。”
贵妃正看着花呢,苏嫔笑着过来,嘴里还说着话呢,手下就已经把那朵开了最盛的秋菊摘了下来。
“这远远看着还行,近了瞧也不怎么样,开的太盛,有些老了。”
自顾自的说完,苏嫔便将花扔在了地上,摔在了贵妃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