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美人院子外,福公公就把他们几个给扔下了,只留了一句在这乖乖等着,便没了踪影。
程染心里清楚,这是福公公在给他们立规矩,因着他们第一天当差,怕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太监惹事,总是要折磨他们许久的,眼前这天还蒙蒙黑,距离王美人的院子当差还有足足三个时辰,也就是说他们这三个时辰都要一直站在这里,一步都不能动。
这对于净身没多久的小太监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这才将将过了一个时辰,只见程染身旁的小太监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因为他尿失禁了。
那尿液从裤裆一直蔓延到小太监的裤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这副样子被王美人瞧见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小太监也想到了这个后果,吓的浑身直哆嗦,连站都站不住了。
程染听着这细细的哭声,低眉顺眼,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原身程然最为薄凉,心狠手辣,绝对不会做一些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事情。
那小太监不敢哭出声,但又忍不住恐惧,面色煞白,恐惧的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程染望着地上几个人不甚明亮的影子,他身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几个人当中极为醒目,但看影子便知晓他颤抖的多厉害了。
程染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她就这么立在原地,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太监,一双清亮的眸子在黑夜里如点点幽火。
即便是昏暗的夜色里,对方的一张小脸白的仿佛要从中脱离了一般,眼神木然空洞的看着前方,仿佛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程染收回了目光,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裹裤脱了下来。
另一侧的狗蛋诧异的看着程染,忍不住轻轻的开口:
“程然......"
程染没有回应,而是将脱下来的裹裤递到了身边的小太监面前,因着她其实是没有净身的,程染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马脚,这些天来,即便是再不舒服,她也是穿两条裹裤的。
那小太监看到程染递过来的裹裤,和程染愣愣的对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程染是什么意思。
小太监怯怯的侧目而视,远处宫殿里灯光橘火染了一边沉寂的夜色,夜风凄凄惨惨的呼啸两声,寒的人心里发颤,他从这依稀的夜色里,看到面前之人一副疏离冷淡的模样,浑身透着一股灰白的死寂,偏生一双清冽的眸子如同点漆幽火一般。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接过来程染干净的裹裤,颤颤巍巍的将湿了的换了下来,距离当值还有两个时辰,应该能把他身上的尿骚味给驱散掉,意识到自己捡了一条命之后,小太监煞白着一张脸,隐晦了看了程染几眼,便低下头默不作声。
狗蛋站了三个时辰,浑身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的,面色惨白的不像话,除了程染状态稍微好一些,旁人都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当福公公过来的时候,瞧都没瞧两眼,便径直带进了王美人的院子里。
因着王美人的品级不够,这予娴宫里,主位是穆昭仪,福公公先带着他们四个去见了穆昭仪的管事妈妈,接着又带着他们几个去见了王美人的贴身宫女,然后便被随便分配了。
程染被分配到看管予娴宫的角门,顺便清扫这一片的垃圾,狗蛋被分到外院看门,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的倒是挺远的。
程染对于自己的这个位置很满意,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事,也见不得什么人,可以说是清闲的很,上班摸鱼也没有人看管。
因着狗蛋在看管外院,里里外外进出的人都能瞧上两眼,因此消息比程染灵通了不知道多少倍,程染听着狗蛋说八卦,因此也算是知晓了不少事情。
今儿皇上赏赐了皇后东海明珠,明儿贵妃娘娘肯定能得一斛。
前些日子郭美人侍寝,结果半夜皇上被玉昭仪给截胡了,气的郭美人在院子里指桑骂槐的砸了许久,好几个小太监和宫女都受了不少罚。
当然狗蛋也不止说些没用的八卦,偶尔也说些有用的,比如那位男主五皇子,听说前些时日和太子还有三公主一块玩闹的时候,不小心跌进了太液池里,一连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过来。
贵妃娘娘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听说人都憔悴了几分,惹的皇上大怒,想要惩戒太子和三公主,结果贵妃娘娘拖着病体劝诫皇上,说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
皇上感动于贵妃娘娘的善良,柔弱,已经一连半月都宿在贵妃娘娘的永和宫。
这事没完呢,五皇子病好些了之后,皇后娘娘压着太子去跟自己的弟弟赔不是,太子一番真情实意的道歉让皇上很是欣慰,又接连几日召见太子,亲自指导功课。
程染听完,只觉得这男主真工具人了,贵妃明着拿他来争宠,暗地里发泄着自己对皇后的怨恨,而皇后为了给自己的假儿子排除异己,想方设法的要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贵妃表面上痛苦,暗地里简直是要嗨死了。
日子平稳的过了三个月,程染叼着一根杂草,靠着角门的树下,灰白的日光透着稀疏的枝娅落下来,透着些垂死挣扎的意味,程染伸了个懒腰,清清白白的面容透着些懒散,她倒是觉得,眼前的日子真是爽,啥也不用干,就天天摸鱼。
约摸着剧情也差不多到了,程染又睡了一觉,然后便被人一脚踢醒了。
一位面生的公公居高临下的看着程染,面带嘲讽,冷冷的开口:
“贱东西,你倒是睡的香啊!瞧着把你脑袋给摘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程染从地上爬了起来,瞧着自己身上的脚印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弯着腰,一副恭恭敬敬又带着害怕的模样。